住到秋天里

2019年10月,我第一次飞到了有着“东方小巴黎”之称的哈尔滨,开启了一段为期9天的北国之行。

圣索菲亚大教堂前的鸽群散开飞起,哥特式建筑的尖顶灯火通明,俄罗斯的萨克斯奏响在哈尔滨街头。这是书中的北国,又不似书中的北国。

在一阵异域风情的乐声中,夜色下的中央大街上拉起了围栏。跳着踢踏舞的俄罗斯舞姬和乐手们踩着节奏踏过长街,街旁的路人随着旋律摇摆、拍照,月色与灯火下的闹市街头交织成我印象中的第一张北国深秋图像。

哈尔滨中央大街夜景

 “秋天,无论在什么地方的秋天,总是好的;可是啊,北国的秋,却特别地来得清,来得静,来得悲凉。”——读过《故都的秋》,再来亲眼看看,才知道北国秋天的天空当真高远、辽阔。

不掺杂质的蓝,纯净而安静,缀着几丝洁白的流云,悠闲得令人心绪阔达。

行驶在林间公路上,两侧是金色的白桦林。在大兴安岭,白桦林多与松林生长在一起,宛若感情笃深的恋人相依相偎,根连根,枝攀枝,为人们想象出许多与“爱情”有关的浪漫传说。

一缕秋风入怀,一枚秋叶静美。也许只有这朴实无华的金色的秋,才当得起“静美”二字。恕笔者偏爱,见到这北国的秋,方觉秋天若叶不黄不落,那都不是秋。

大兴安岭
白桦林(photo by 小黑牛)

“南国之秋,比起北国的秋来,正像是黄酒之与白干,稀饭之与馍馍,鲈鱼之与大蟹,黄犬之与骆驼。”

呼伦贝尔的秋是怎样的?

一望无际的北国莽林,泛着阳光余晖的长河,浸透着玫瑰色的天空,广袤无边的平原草场,风吹簌簌的麦浪,扎兰屯的丹顶鹤,敖鲁古雅的驯鹿,还有穿梭于石间的小鼠……这浓郁的诗情不似南方的软糯,而是有着坚硬、萧索又宏大的轮廓,以辽阔为背景,以大气作精魄。

我像个魂不守舍的猎人,追逐在北国的秋天里。我想用所有色彩赞美都融进我对北方秋天的想象里,想用最美的语言来描述它,想用最大的广角来表现它,想用最苍远的旋律来渲染它——然而语言、图片或音符都无法摄尽眼前、脚下、身边的秋之辽阔。

额尔古纳河湿地公园(photo by 小黑牛)

野花过草原 再看一眼

湖面漫云烟 再看一眼

北辙到南辕 来时路远

离家难免再 多看一眼

三更忽梦少年 窗扉紧掩

旧巢客雁迁来 一手新茧

额尔古纳的水 依旧是清甜

饮别了春深 又别过时年

——陈鸿宇《额尔古纳》

平原上的城镇(photo by 小黑牛)
平原上的城镇(photo by ?)

“秋并不是名花,也并不是美酒,那一种半开、半醉的状态,在领略秋的过程上,是不合适的。”

北行的路上,来到边陲小城阿尔山。火山熔岩地貌的公园内自然景观神奇多样。

漫长的冬季即将来临,风也染上了寒意。

驼峰岭的天池形似鸡腿(一说脚印),是由火山喷发后积水形成的高位湖泊,属于玛珥湖,形成30万年左右。关于它的故事是这样的:在很久以前,天池脚下住着一户人家,老额吉和女儿桑日勒相依为命。一晃,姑娘到了婚嫁年龄,老额吉急:人烟在哪呢?老额吉牵来一头骆驼,跟它说了心事,骆驼有灵气,睁大双眼,打着响鼻。姑娘把心爱的一枚铜镜系在了驼峰间,嘱咐骆驼,第一个能照在我铜镜上的人就是我的心上人。驼铃由近到远,越来越弱,消失在山林中。骆驼虔诚地行进着,穿过崇山峻岭,踏过无数河流,不知走了多少天,实在筋疲力尽了,趴了下来,驼铃不响了,逐渐变成了一座山峰,从驼峰上滑下来的铜镜滚落到半山腰,化成了一汪池水。

阿尔山国家森林公园(photo by 小黑牛)
阿尔山驼峰岭天池(photo by 小黑牛)

北境的天,说黑就黑。虽是秋天,深夜却冻骨的冷。

夜宿在景区深处,没了城市的光,星空尤其震撼。算不上耀眼的星群,仿若黑夜中没有人烟的灯火。

许多人千里迢迢来到这里,都只为了这星河璀璨的一瞬间。

阿尔山星空(图片来源网络)

不逢北国的秋已整一年,至今想起,仍心有荡,哪怕冷风乱了发,哪怕寒意入了梦,哪怕这秋,确不懂温柔。

郁达夫先生在《故都的秋》中写:秋天,这北国的秋天,若留得住的话,我愿意把寿命的三分之二折去,换得一个三分之一的零头。


落笔于二零二零年九月,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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