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经意的瞬间我发现了母亲的满头的花发,于是我打趣的和母亲说,“你看你满头的白发,你又该去染发了”。母亲没有言语,只是微微一笑。
以前母亲总会隔一段时间去染一次黑发,现如今却没有那么勤快了。我一直都觉得她是为了美,还总说她,“有几根白发有不碍事,染它干嘛呀”。直到今天一个不经意间的出现,我才发现原来母亲的花发已经铺满了整个头顶,我很难想象到当他们蔓延到耳际的时母亲的整个容貌是怎样的,我开始害怕了,于是主动鼓动母亲去染发。
我的牙又开始疼了,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牙疼不断的打乱我差不多已经整理好的思绪,脑子现在乱极了。好吧,我先缓缓……
我对于母亲的认知似乎一直都停留在过去。她一直都是一个陀螺般的人物,在外面忙活完回家里在忙活。虽然她的年龄逐年在增加可她的劳动内容还是一如既往的多,繁,复。曾经我不止一次的问过她,我说,“妈你没事干就歇会吧,这屋子一天也没个人,地隔一天拖一次扫一次就行啦,不用天天打理”。母亲说,“都习惯了,每天不打扫一次就感觉今天少做了些什么,晚上睡觉也睡不踏实”。
我母亲就是这样一个苦命的人。我小时候随母亲在农村,别人的地里两个人干两天才能干完的农活,她硬是一个人两天也干完,这样的情况多了,村里的人都说她干起活来就像个男人一样。后来上了市里我以为她会停歇自己的脚步过上小市民的生活,谁知她的步伐走的更远了。为此我还和母亲红过脸,有一天我中午放学走在回家的路上远远就看见母亲正在一处建筑工地上当小工,给人家搬砖呢。她远远的就看见了我,还喊我一声,和我说一会回家做饭,先让我玩一会儿。我压根就没有向她的方向看,就像是刚才听见一个陌生女生在喊话一样。我径直跑回家了,那一刻我觉得母亲很丢人,那一刻的心理一直埋藏在我的心底。随后母亲也跟着回了家,我大声的质问她为啥要在工地干活?她陪着笑说,不挣钱拿什么生活,就算不多挣也的挣个挣个买菜钱吧,再说了闲在家里也闲不住啊。后来母亲没有再去工地干活了。
后来母亲又开始托人给她找工作,我母亲是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人。城市生活对她来说时刻都是挑战。这么多年以来她只认识上班和回家的路。前几年刚搬了家有好几次她都忘了回家的路,进了小区还要迷路还要问路人某某号楼在那个方位,这也是后来在她和别人聊天的时候我听到的。
近两年母亲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时不时会有身体各部位的疼痛。这在刚来的前几年里就是根本没有的事,即使有极个别不舒服的地方她也会一直忍着不说,不去理会,直到疼的实在人受不了了才会想着去家附近的门诊看一看。
前年的一次病痛折磨她好几个月,实在忍受不了了才和我们说,在家里人极力劝说下才去医院看了一下,幸好不是很严重,后来也是吃了好多副中药才治好。从那之后她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没有像之前那么固执了,每次说这不舒服那疼的时候我就劝说她去医院看看,她开始为自己的身体着想了,开始听别人的劝解了。
去年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我发现我在小屋开着门和她说话她竟然听不见,起初我以为她是听见了不想理我,有一次我气冲冲的出去问她,为啥听见了不理我?!她一脸懵的样子问我,“你刚才喊我了?”自此我发现母亲的耳朵好像有点问题,听力下降了。发展到后来越来越严重了,三米之内你如果不喊她根本听不见。在快要过年的时候她也发现的确自己的听力有了问题,最初的时候她死不承认,后来估计是别人说的多了她才意识到自己耳朵真的有有问题了。于是又在众人的劝说下去医院看个一下,又经过差不多半年的吃药调理现在好了一些,不过有时候我如果不大声说话她还是会听不见。
究其根本母亲就是怕花钱,刚来市里的时候我们家真是穷的叮当响,虽然现在也是极其的不富裕,不过相对于得病即使再没钱也会先把病看好。每一次和自己身体的妥协都是助长病魔成长的一次机会。
近两天母亲总说她左边的小腿肌肉疼,而且是突如其来的疼,不是一直疼,冷不丁的疼那么一阵儿。最先是贴膏药泡脚,起初是管用的,今天说又不管用了,我劝说她明天去医院看看吧,有什么的问题尽早处理。就在她做在沙发上泡脚的时候我猛然间发现了她满头的花发,从发心的中间像四周散开,像是几根黑色的发丝不小心落入了一团面粉里面,显得那么碍眼。
刚才我吃了两片止痛药,现在牙也没有刚才那么疼了,被打乱的思绪也在慢慢的往回拼凑,就如同我看着母亲现在憔悴的样子回忆曾经那个精明强干的女人一样。这么多年来她对于“忙”的热情丝毫未减,依旧是她当年的风采,手法虽然娴熟了很多,可头顶上的青丝也用尽很多。
命运是公平的,得此失彼是命运一惯的手法,你以为你赚了其实你亏了。我们都在痛恨命运的残酷,却没有人愿意放弃与命运角斗的机会,明知注定就是一场败仗,却还要固执的打下去,因为我们活着。只有等满头的青丝被替换成满头的花发再到满头的银丝这才肯罢休,人生才算是过完整了,可我还是宁愿看到母亲满头的乌发,宁愿岁月不完整,宁愿永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