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他一手搀住我胳膊,另一只手晃了晃手中的塑料袋,“所有牌子的胡椒粉都买了一遍,肯定有你喜欢的那一款。”
“不知道自己快破产了吗?”我甩开他的手,刻薄道,“花钱还是这么随便……”终究是咽下了那句“还一大捧黄玫瑰”。
我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小心眼而吃醋,还是因为搞不明白庄刃对刘思意欲何为而生气,亦或是两者都有。但两者我都羞于承认,只会阴阳怪气。
“怎么了?火气这么大?”他又想扶我。
我再次推开他,“不用扶,我都好了。”我快步向前走去。
他愣在原地,半天才把手放下,接着急走几步追了上来,“你在生气吗?”
“没有,你想多了。”我继续半拐着向前快走。
“干嘛走这么快?”他挡在我前面,“你到底怎么了?”
我别开脸,“没怎么,就是饿了,想快点回家喝鸡汤。”
“行。但你慢点,又没人跟你抢。”他说着又扶上我胳膊,我晃了几下没晃开,只得任由他扶着,全程没有好脸色。
到家后我喝了两碗汤,加了很多胡椒粉,强忍着刺激的怪味喝完,嘴里不停称赞:“好喝,加点胡椒粉就是好喝。”
洗碗时,趁庄刃和应勇不注意,我猛灌了好几杯水。幸亏包里还有胥克之前给我的荷氏薄荷糖,我一口气吃了五粒,才勉强把嘴里的怪味给压下去。
他们两个在沙发上研究合同,联系品牌方,我没打扰他们,上了二楼。明天周六,我们需要正常上班,我已经请了两天假了,该回去了。
点开微博,热搜的余灰还在网络上飘散,如果一不小心遇到一个小火星,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死灰复燃,形成燎原之势。
“深扒庄刃的前尘往事”、“解析庄刃的求胜心理”、“神秘女子再次现身”……我的天!两个小时前在小区门口的事,这么快就被抛到网上了!本来想安静看会儿书,这下是静不了一点。
他们在凭借想象编织谎言,我可以凭借事实叙述真相。打开电脑,我开始码字:
『各位庄刃的支持者和拥护者,以及喜欢刃大及其音乐的粉丝朋友们,大家好!我是庄刃的好朋友,也是他的初中同学,更是流言中所谓的“神秘女子”。因为网上的不实谣言,给他的生活造成了很多负面影响。我知道这是一个偶像因其所得红利而必须承受的代价,他坦然接受并积极寻求补救措施,没有任何逃避和抱怨。但作为朋友(我想你们可以理解),我难以袖手旁观,因此站出来针对网络上的一些谣言进行说明。我在此向大家保证,我的所有叙述全都基于我所了解的事实和真相,不存在任何臆测和想象……
张定浩在《竭尽全力的轻盈》中说:“倘若要透彻理解另一个人的生活,他必须先理解没有一个人的生活仅仅是眼前呈现出来的样子,他必须先理解,那些在时间中默默孕育、生成和损毁的生活暗流,为了理解另一个人在时间绵延中的生活,她或许必须先付出同等的时间。”作为朋友,我不敢说自己理解庄刃,但我已竭尽所能告诉你们那个更接近真实的庄刃是什么样子,相信智者自有判断。
最后再次恳请大家:保持理性,文明发言。』
“啪——”敲完最后一个字,我长出一口气,盯着屏幕从头开始检查错字、病句。
“同桌,原来你这么了解我啊!”头顶上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惊得我身子往后一缩。反应过来后,我立马把电脑拍上。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抬头看他,他一手叉腰,一手撑在茶几上,身子弯成了一个怪异的角度。
“没来多久,就大概你写张定浩的时候。”他直起身子,坐在沙发上,“廉纯,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
我没有接他的话,身子往灰太狼蒲团上缩了缩,“你们不是在研究合同吗?怎么样?有发现可转圜的余地吗?”语气冰冷而僵硬。
他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摇头,“是我俩狂妄了,没有律师真不行。”
“我给哥哥打电话。”我从茶几上拿起手机。
“不用,别麻烦你哥哥了。”他抬起手,“我已经请律师了。主要是你哥哥在江城,讨论问题什么的,都不方便。”他补充道,“我已经请律师到家里来了。”
我点点头,表情冷淡。
他看着我,“别生气了。阿勇告诉我了,你早上是想出去找我,刘思……”他话没说完,突然一阵铃声响起,“从前初识这世间,万般流连,看着天边似在眼前……”
庄刃拿出手机点了一下,看向屏幕,“怎么样?查到了吗?”
“查到了,你猜的没错,那个账户注册号码所属人是刘思,不过后来她销户了。”是胥克的声音。
“果然是她。”庄刃语带怒意,“证据可以传给我吗?”
“已经发你邮箱了。”
“好,谢了兄弟。”
“你最近还好吧?”胥克缓缓开口,带着一点羞涩和难为情。
我起身朝阳台走去,不想打扰这两个男人打视频电话。我不想承认,但事实不可否认,我有点羡慕,甚至是嫉妒。
记得我和胥克在一起时,他从来没有给我打过视频电话,即使我要求,他也不肯。我第一次去少城,2022年第一天,庄刃带我逛武侯祠,胥克突然给庄刃打视频电话,我清楚记得当时的震惊和愤怒,直接微信骂他“不要脸”。一瞬间,视频里他脸色肉眼可见地暗淡下去。
我后来在想,我那激烈情绪的背后,或许更多的是渴望,渴望拥有一份像他们之间那样志同道合、细水长流般的情谊。而胥克,我早该明白,他并非故意不给我打视频,而是,他脸皮太薄了。但他竟然可以毫无顾忌地给庄刃打视频……
庄刃突然来到阳台,“廉纯,胥克找你。”他把手机递给我。
我有一瞬间的惊喜,但立马克制下去,接过电话,看到屏幕里的男人,军装的魅力不可抗拒。
“真帅啊!”我赞叹道,“还是第一次见你穿军装。”
他羞涩地笑了笑,“廉纯,你脚怎么样?”
“没事了,明天就可以上班了。”我轻松道。
“好,那就好。”他的表情忽然变得意味深长,“听说你早上喝了两碗胡椒味鸡汤……”
我狠狠地瞪了一眼庄刃,他哆嗦了一下,立马转头回屋了。
我看向屏幕,有些不好意思。
他接着说:“你在生庄刃的气吗?”
“没有。我干嘛生他气?”我立马否认。
“廉纯……”胥克耐心道,“你知道黄玫瑰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