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熙,自在
清·纪晓岚《阅微草堂笔记·如是我闻二》:“不知本住林泉,耕田凿井,恬熙相安,原无所戚戚於中也。”
(恬:安静,安然,舒适。熙:光明;快乐;振兴;兴起。恬熙:快乐平安的意思。)
回回读此句,回回能见林泉清欢,月上柳梢。再一睁眼,萦于周遭的韵味不绝,只感那南山的东篱簇菊挨挨挤挤的走远了,怎也抓不回来。
说起月上柳梢,好似曼妙了许多。月诗最佩服的就是皮日休的“玉颗姗姗下月轮,殿前拾得露华新”,最经典的莫过“应是嫦娥掷于人”,瑰丽浪漫的想象,缱绻情深。最畏惧的便是苏东坡“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畏惧何为?畏惧那不似人间的方境,畏惧那不胜寒的高处。
我已浑浑噩噩地过活了28年,只偶有余梦惊醒之时或是天意阴测难熬之际,偶尔清明。
今次,窗外风萧萧,我不禁想到了恬熙和高处不胜寒两语。一个温暖静谧,一个凄清沉郁,刹那间形成思维的漩涡,精神的空想。
无论是意大利的达芬奇(一直被视为最伟大的人物之一,在建筑绘画还是在自然探索方面都有着很高的成就)还是逝世不久的史蒂芬霍金,抑或是黄土埋骨的季羡林,还有很多,在这个精神被激活、灵魂放空的时刻的我产生深深的悲悯。
达芬奇街尾巷闻的信息否有赘述,只说他死后留下了诸多未完成的天才作品,而那些完成的作品中有一部分是武器的设计稿,当时正是法国入侵意大利前夕,敏锐的达芬奇已经意识到未来武器的重要性,飞行器的设计稿也是在那时创作的。了解此情之前,我相当佩服这样一位天才人物,无数次童年戏言渴望人生轰轰烈烈一把,像无数伟人一样承受不能承受之重。在此之前我也并不知道达芬奇父母离异,年少的达芬奇只感受了五年模糊的母爱,后来一个人沉浸在学海和探索之中。有时我会天真的想达芬奇是一个无情的人,无情到只把爱给了自然和艺术;有时候又会想他是个有情的人,不然那作品中怎会隐隐的有着让人弥望的伤痛和渴望。于是,我知道了,伟人向来孤独。
无独有偶,被称为国宝的季羡林尝过人间大苦。活着饱尝失母之苦,搞学术饱尝离国之苦,他乡遇真爱尝尽不见之苦,儿在不享天伦之苦,死后不得安眠之苦。于是,我又再一次领略到高处不胜寒的凄楚。
人都是动物,有生物本能,有血腥和躁动的因子,有征服的欲望;人也是高级动物,有不言自明的知觉,有复杂的情感,也有权衡的大脑。
我觉得,一部分天才是上帝择选的受苦子。在灵魂的深处被动地接受命运的安排。比如霍金的帕金森就是上帝给他的点心,为了把他吞之入腹,才把最精彩的科学给了他。
灵魂深处的孤独,只有靠精神的源头——大脑的不断运行,才能不去思考情感和心理高层的需求,一旦停留下来,就是痛苦的糜烂。比如梵高那缺了耳朵的自画像。
真正的意义是,无法做天才的我们不去臆想做个伟人,拉住往前驱赶的欲望,努力地想温暖靠近,做个心灵上有依靠的自我。
是的,有人说过,人的最深处都是孤独的。可是,是不是只要我们不去追求那种遥远的不可承受,是不是就可以做菩提树下万千挨挨挤挤拥抱的生魂?
用不求换一世相安。
恬熙,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