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信息蜂拥而至的现在,似乎已经很难有谁能真正地断舍离。即使出游,换环境,也时时刻刻留意手机,生怕错过某一个“@”你。结束一天疲惫,回家,只要打开屏幕,满世界的耀武扬威,碎片化的资讯就像热量过剩的零食一样投喂身体,看似虚胖,实则营养不良。
就这样浑然不觉地被裹挟,吞噬,焦虑滋生助长,直至下一个生于长“野的心。
这让我想起很多年前,那时候通讯不便。父亲在外每个月固定往家里写信,内容几乎一致的平淡:报平安,勿挂念,顾自身。偶尔冒出一丁点关怀的话,还被一笔带过。但令我费解的是母亲每次会用一个小盒子将信收起来,一封叠一封,厚厚一沓,我曾问她:“信的内容已经看过为什么还要留着?她给我的答复大概意思是:“内容是一方面,但这些字迹会让记忆更鲜活,是个长久纪念”。
我那时还小,不懂见字如晤这等深层含义,更别说内容与载体之间的统一性,单一的索取与这世间的对等给予,在后来自身求证的过程中发现是多么愚不可及的事。
当然,我不是说有悖效率的信件是多么珍贵,它是属于私人的,别人无法感同身受的寄望。只是有感那时候什么都慢,慢得一生只够爱一人。人们愿意从缓慢的日色中分辨翌日的霞光,花一整夜写一封家书,徒步去看一位友人。生活细微而用心,平日不谈大道理的他们反而命中了智慧的把心。
看来,当静心成了获取生活质地的前提时,如何在当下喧嚣的环境中保持这种状态,便是当务之急。有人开始心病乱投医,因此,名目繁多的“修身养性”心灵大师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但要究其内质,你会捕捉到一个城市深处的洞察与机智,欲望与焦灼,所到之处都由于这种心理意向而泛上一种不够真实的滤镜。如若自身泛善可陈,何以立德?何以解惑他人?这种内在的沉潜的质问,或许是有些人不经推敲的缘由。
除此之外,也有人的历程就像与生俱来的诘问,十二岁参禅,二十岁游历名山拜访求学,以法印心,四十岁广结善缘,溯本清源,都是一生都在静心做一事的人。涉世后的感触是,如何用洞彻而敏锐的感觉接纳这个世界,看生活生动或悲恸的景色”如何化为他心灵的内在背景,在他与诸物之间产生的调节。如此以自我观照的方式具现,有了“亲历”的见证,阐述也就有了力度和底色,苦难已然在他眼里不是生活的负荷,好像天性使然。
一时让人联想起搞西方哲学与宗教研究的托马斯·阿奎那,探讨理性与信仰结合的构思,使超越和内在密切合而为一,在自然法的基础上如何引导人们更好地 生活。可以隐约理解的那种契机,在东西方文化交流中似乎只是殊途同归的道路,都在领悟本真的范畴之内。
说起人然老师,也并非初识,在很早的书画《禅荷》系列就有过对接,书面的了解远不抵时间溶解,一晃这么多年下来了,他还在奔走于真善的承运,致力于书画的逸趣,而我早已心性几更,甚至有了倦鸟还巢的打算,相较之下,有些人真的是生活的勇士啊!
这次有幸观摩他的墨宝,抛除那些广义上的审美力道、节奏、或律感来讲,书法本身就是无题绝句,或者说是一处诧寂造景庭院,需细品和因人而异的特色。它对于一些结缘于此的人来说,更像是“见字如晤”的警醒,是属于私有的立场,带有个人情感温度的。
如知心的挚友,它能在潜移默化地影响你,时刻提醒你如何借助这一线光亮把自我汇入到对世界的苦难和阳光的理解中。消除一定量的苦闷后,你会发现,当你感到生活的阴霾和沉重的时候,它都像一段感人肺腑的旋律一样在心头回响。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笔墨颇有国画的神韵,游目周览,是从世外鸟瞰的角度关照整体的律动,多方视点谱写成超像虚灵的画境,因此,书画的意象多数偏“高远、深邃”,而非有些书法家追求工笔的整齐,让人一眼就看得详尽,类似油画的透视技法,是一种平视的对象,虽说真实,但缺点味。
国人自古就追求自在洒脱的精神哲学,人然老师得天独厚的资质,在绘画与书法造诣上,定然要比一般人更能得心应手,因为心襟超脱是中国画家公认最高的境界,而人然老师参禅四十年的历程,他对生命的悟彻,色彩隐没于轻烟淡霭的刻画,只不过是自身故事的写意罢了。
你看,了悟芸芸众生的真理就藏在眼前,借住好了外力,也能修好本心,不管你认不认可,站在巨人的肩膀一定看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