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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
邴夏——齐国大夫,为齐侯驾车的人。
齐侯——齐顷公,桓公之孙,名无野,齐国君主。
逢丑父——齐国大夫,负责保护协助或推车的人。
解张——姓解名侯字张,晋臣,为郤克驾车的人。
郤克——郤献子,晋大夫,晋军主帅。
郑丘缓——晋臣,负责保护协助或推车的人。
韩厥——晋大夫,任此战司马。
子舆——韩厥父亲。
左甲士——韩厥车上居于左的人。
右甲士——韩厥车上居于右的人。
綦毋张——晋大夫。
郑周父——齐臣,后为齐侯驾车。
宛茷——齐臣,负责保护齐侯逃走的人。
时间
第一幕 在济南附近的鞌和华不注。
——成公二年六月十七日晨。
第二幕 在济南附近的鞌。
——当日晚和第二日晨。
第三幕 在华不注华泉及其附近周边地区。
——第二日晚和第三日直至正午。
第一幕
癸酉,正值六月日盛之际,只是日照未临正午,烧在人的皮肤上还生不出火辣,况且这鞌地四面由西北角的丘陵和东南角的山群所围绕,只依稀留出一块较为平坦的黄土地,阳光被一座座尖削如刀的山头斩断了一大截,稀稀散散地如同碎片一般落在稍平的土地上,仿佛大地披上了一件破了洞的金袈裟。四下寂静无声,空气浑浊得似乎在无形中生生掐着人的喉咙,直至渗透进血管里呛得人发寒。到处都弥漫着一种压抑沉闷的气氛,怪异得使人坐立不安、心跳加速,甚至还有些喘不过气来。
【齐晋两军师陈平地两侧,各有作战兵车百千乘,以四马三甲士为多,其余每车驾两匹马。四马中间两匹为“两服”,用缚在衡上的轭驾在车辕两侧,左右两匹为“两骖”,以皮条系于车前。三名甲士按左、中、右排列,左持弓,右执矛,中为将领或主帅。战车带鼓,用作号令。只见齐国一方,邴夏为齐侯驾车,逢丑父为右作防护,立于前列;晋国一方,解张为郤克驾车,郑丘缓为右作防护,立于前列。双方不容侵犯的凛然浩气和威风坚定的作战姿态,使得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阳光蒸腾着每一位战士沸扬的热血,看不见、摸不着的战火拨弄着每一位战士紧绷的神经。突然间,一阵剧烈的鼓声骤然响起,如暴雨雷鸣,长啸着怒吼着把空气撕裂。
齐侯(精气十足颇有信心地喊)寡人姑且先灭了晋军,再回去用早饭!这马,也不必披甲了!早些解决了便是。(并未给车前的马披上甲,便吩咐邴夏驱马驾车作战)
【两军交战,旌旗在风中猎猎招展,鼓声号角在空中大作,两翼战车甲士齐齐出动,山岳城墙般向前推进,同时嘴里还喊着气势恢宏的“杀”,恍如黑色海潮平地席卷,如隆隆沉雷响彻山间,又如万顷怒涛试图推翻群山。短剑弯刀铿锵飞舞,长矛戈戟呼啸碰撞,密密麻麻的箭雨宛若一张铺天大网向双方军队袭来,又像是飞速过境的蝗虫,贪婪地撕扯着敌人的血肉。于是,清一色的黄土地顷刻间便变了色,并陈列了数具东倒西歪凄凄惨惨的尸体。
【在一片混战中,晋国的郤克被齐军的弓箭射中了左臂,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臂端一直流到了鞋子上。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他的面部便丑陋地扭曲成一团。他暗中紧紧咬着牙,半睁着眼睛勉强看向车内,发觉耳边震天动地的鼓声仍然未停,眉头登时皱成一座小山包。
郤克(对着解张,忍痛不满)我……我中箭了!伤得很重!这鼓声……
解张(举起自己的左臂示意给郤克看,他的手肘处有一个显而易见的伤口,甚至还能依稀看见里面残留的箭头,现如今伤口已经溃烂,并不断往外流出脓水)从两军交战开始,我便中了箭,这箭从我的手掌贯穿到手肘,手掌处一个箭头,手肘处一个箭头,其间的箭身被我硬生生折断,如此一来我才能继续驾车。至于我的血,早已把左边的车轮给染红,现在脓水又给它覆盖上了一层新颜色,可是即使是这样,我也不敢说出来,你这伤,就暂且忍一忍罢!
郑丘缓(对着郤克)从两军交战开始,一旦遇到难走的路,我都会下去推车,您难道知道这些吗?不过,您确实是受了重伤。
解张(目光灼灼,看着两人)我们晋国军队的耳目,全在我的旗鼓上。他们的进退是跟着我的旗鼓而行动的。这辆战车一个人镇守即可成事,如果只是因为重伤就要改变战略而不加紧进攻,如此难道不会败坏君王大事吗?将军的伤势固然不能不顾,但眼下齐军紧逼,倘若有所松懈,成败便在一念之间!况且,我们上战场,身披甲衣,手持兵器,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更何况将军您的伤势还未危及性命,还是姑且忍忍,努力一把罢!(说完,把辔并在左手,右手将鼓槌一把拽过,在鼓面上重重敲击了一下,待鼓声乍起,战马立刻撒开腿狂奔起来,飞尘滚滚,没有消停的迹象。晋国的军队也紧跟上来,鼓足了势气进攻追击,齐国的军队一时间防范不及,被这股洪水般的气势吞没而乱了阵脚,再加上一开始根本没料到如此局面,作战的装备还未备好,便开始招招吃力,最终大败,于是纷纷溃逃,晋军跟随着鼓声进一步追击,一直追到华不注山,并且把齐军追得足足绕了华不注山三圈)
——幕急落
第二幕
深夜,各方军队经过白天的厮杀追逐,都已疲惫不堪,甲士和将领们都在自己的战车上或战车下扎营歇息下来,四处只有一些用食过后遗留下来的淡淡火光,其余地方都被黑暗无情遮蔽。平静祥和的夜空中挂着几颗棋子似的星星,分别在几个天边的角落有规律地眨着眼睛。远山还不时吹来几阵带着夏夜湿润雾气的凉风,安抚了劳累的战士们惬意和谐的梦境。
【此时,晋军一方营地里,一名晋大夫正不安分地翻动着身子,双眼紧闭,口中呓语,眉头紧锁,额间汗珠滑落,似乎是梦见了什么。
韩厥(在梦中惊讶又疑惑地看着面前一个身着正装军服的老人,好半天才努动嘴唇)父……父亲?(周身忽然感到颤栗而一抖,赶忙躬身行礼)
子舆(出现在韩厥的梦中,一只手摩挲着有些白花花的山羊胡,一只手摆晃着示意韩厥起身)嗯。你且先起来,为父有话要同你说。
韩厥(稍稍一惊,但仍然不失恭敬)是,您说。
子舆(表情威严,言而有力)明日一早作战之时,记住一定要避开战车上左右的位置,站在中间,方可全身而退。
韩厥(顿觉奇怪)敢问父亲,这是为何?
子舆(冲韩厥微微咧嘴一笑)孩子,你只管照做。相信为父,为父又怎会害你?平日里对你是严厉了些,但若非如此,你又何以长大成人?明日的作战,留心站位,进而不退,追而不燥,坚守本心,便是为成。(边说边往后退,身影越来越模糊不清)
韩厥(顾不上思考,伸手想拉住父亲,可次次都扑了个空)父亲!不!您等等!孩儿不明白……您别走!(话音刚落,子舆的身影便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韩厥猛地一睁眼,坐了起来,身上尽是虚汗,有些惊魂未定地看了看四周。
【四下一片静默, 暗沉得像被一块黑布笼罩着,皎洁微弱的月光透过缓缓移动的云层温柔地洒落在土地上,痴痴地抚摸着土地上酣睡的人们。平地各处不时响起阵阵入眠的鼾声,以及一些细声碎语的梦呓。【韩厥这一坐起,只引起一团飞舞腾空的泥灰,并没有打破这漫长宁静的夜。
韩厥(望望周围,见没有任何不妥后重新躺回战车上,头向后枕在手上,两眼巴巴盯着天空,心里不住想着,对自己小声说着话)父亲所言,是真是假?明日我究竟要不要站在中间?为何中间就是安全的呢?这个梦又预示着些什么?(胡思乱想了几乎一整晚)
【第二日清晨,在列阵备马的时候,韩厥最终还是选择在战车中间站着,并亲自驾起战车来。
【就在这时,剧烈沉闷的鼓声又跳动炸响了起来。
韩厥(驾车鞭马)驾!(驱马向齐侯追去)冲啊——
【韩厥战车上左右两名甲士开弓挥矛向迎面而来的齐军厮杀起来,兵戈相接,火光四溅,兵器击撞出的脆响声同一片嘈杂无章的人声和震天的鼓声杂糅混合在一起,仿佛天地都在摇摆,天要塌,地要裂,山也没了支撑,一切都像是发了怒而不停长吼,就连远在天边的悬崖礁石听了也不寒而栗。
邴夏(举起弓箭对着追来的韩厥)那驾车的人是个君子,我得把他射下来。
齐侯(摇摇头,摆摆手让他把箭放下)你都说了他是个君子,却还要把他射下来,这实在是不合礼数,放下吧!
邴夏(把箭放下,但不一会儿又举起来了)如此,谨遵君令。但是,敢问臣某可以把左右甲士射下来吗?
【齐侯低着头,没有看邴夏,也没有看对面的战车,只是轻轻在半空中一挥手。
【邴夏得令,重新拉开了弓,只听“嗖”地一声,一支箭精准射中了左甲士,左甲士便倒下并且摔下了战车;后一支箭又射中了右甲士,右甲士也即刻倒下,但幸运的是只是倒在了车中。
韩厥(一愣一惊,登时在心里感激父亲,又赞叹父亲奇异的神机妙算,但此时他急着去安定右甲士)你们没事吧?(还没弯下腰,就感觉旁侧一个人影闪过,他于是连忙回过头去看)
【一个甲衣划满伤痕、狼狈不堪的晋国甲士正急切地看着他。
綦毋张(急而有礼)我的战车方才被齐国战车撞毁了,马也跑丢了,请允许我搭上你的车吧!(带着恳切的请求)
韩厥(心中不忍,连忙将他拉上来)来吧!你上来吧!不过要动作快些!不然齐国又要放箭了!
【綦毋张感激地看着韩厥,站上车来,立于韩厥左侧。
韩厥(用手肘把綦毋张往自己身后顶)别站在我的左边,站在我后面。
【綦毋张嘴上应着,虽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还是往韩厥那边挪了挪,但这次又有些偏右了。
韩厥(再次用手肘顶綦毋张)回来点儿!别让箭射伤了你。
【待綦毋张站定,韩厥这才俯下身弯下腰来把方才倒下的右甲士扶起来。
韩厥(扶着右甲士,关切嘱咐)你先好好休息,别乱动,否则伤口会裂开的。
【韩厥回过头去继续驾车追赶齐军,他的战车很快便淹没在了茫茫战车之海中。
——幕急落
第三幕
华不注山。正值黄昏,夕阳的余光打在山上盘根错节的藤蔓上,一层层闪烁如星的金粉便悄然顽皮地顺藤爬了上去。草中乱石横亘,蹊径芜塞,无一不沐浴在余辉的彩霞烧云里。顶峰倚天卓立,长风啸啸飞掠,紫烟缭绕,云气苍茫,层林尽染。山脚华泉,晶莹剔透,泉水叮咚,清冽甘甜,若是一时间没看住,便一溜烟儿落入济水。此时此刻,几队车马正陆陆续续朝华泉奔来。
逢丑父(对着齐侯行礼)大王,我军脚力不足,甲士们都疲敝不堪,这样下去怕是会被晋军追上。
齐侯(眉眼透露出忧虑和畏惧)依你看来,该怎么办?
逢丑父(小心地)轻薄的晋军当中没有几人能够识得大王的面孔,纷乱中也记得不甚清晰,因此,臣建议与大王换位,如此一来,即使晋军追来,大王也能全身而退。
邴夏(批评的口吻)大胆!大王的位置,岂是你一芥小臣能够站上的?
齐侯(制止住邴夏)无妨,无妨,非为王位,只是车位,眼下明哲保身才是上策,生死攸关之际,此车位还有什么死守着不放的道理呢?若是平时,寡人也决不同意如此谏策,可现下这局势……实在是耽搁不起,也冒不起这个险!丑父所言有理,现今身处山穷水尽,看来这个办法是目前唯一的柳暗花明了。
邴夏(行礼劝言)可是,大王,这样一来,军中人说不定要说几句闲话……
齐侯(长叹一口气,又深深吸了一口气,继而狠狠闭了闭眼,过了一会儿睁开眼来挥了挥手)随他们说去罢!有些事情,寡人明里拦着,暗里却又不知有多少声叫嚣!但是,万一晋军追来,你们把我的命令传下去,谁都不允许说换位一事!
逢丑父(宽慰齐侯)您放心,大王。大战之际,为了保命,这一点无需臣过多强调,他们也会守口如瓶。况且,无论如何,您也还是我们齐国的君王,违抗君命,小命一样保不住!您就算要他们当着晋军去说,他们还没有那样的胆量呢。
【齐侯有些疲乏地点了点头,不再看旁边两名臣子,两眼空洞无神地望着前方,只觉得什么东西把他的眼迷住了,蒙上一层雾似的,但也不屑于抬手去抹掉这层雾。
【齐军赶到了距离华泉较近的一块空地上,这空地虽还只是在山脚,但仍然生长着郁郁葱葱的树木,纷纷杂杂,树叶迷乱,阴影交叠,倒是很能隐匿住车马,且空间充足,能容许他们安顿下来。当齐侯车中的两骖被树枝给绊住时,齐侯见天色不早,便下令让军队稍作歇息,在此处度过一夜。
【此令一出,军队忽散,有的去备食,有的进轏,有的原地歇息,有的压低声音攀谈,还有的紧张地瞪大眼睛看着军队身后。
【军队用过饭食,便早早寻地歇息去了。
【逢丑父入轏,躺平身子,轻轻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逢丑父在迷迷糊糊中忽然感觉到身下冰冰凉凉的,而且背后似乎有什么在动,像是在给他搔痒一般,他的背渐而也变得黏黏糊糊的,睡得一阵电麻,十分不适……
【逢丑父猛一睁眼,一个急翻身坐了起来,紧接着,他的双眼便瞪得跟铜铃一般大,全身仿佛都被雷击中,汗毛倒竖,从头发到脚跟都麻木僵硬成了木头。
【只见一条通体漆黑的蛇正在轏中四处游走。
逢丑父(又恼又怕)你、你这畜生!(伸出胳膊去击打蛇)
【蛇被激怒了,回过头来像离弦的箭一样冲逢丑父咬去。
逢丑父(吃痛)啊!(捧起受伤的胳膊,咬起嘴唇皮,脑门不断往外涔出冷汗。胳膊上有两个牙印留下的小孔,小孔的周围一圈圈地泛着红)
【蛇咬中逢丑父之后,仿佛心满意足了般,扬长甩尾而去了。
逢丑父(心想)我真是被吓糊涂了!这畜生又没来招惹我,我先去击打它就罢了,还专用胳膊!随地捡一根树枝把它吓走不就好了?唉!我真是急昏了头!这下明日如何推车?(又转念一想)幸好我早已与大王换了位置,明日就算晋军追来,大王也会是安全的。但这胳膊上的伤,可绝不能叫人看见!(坚定又心虚)
【第二天清晨,逢丑父与齐侯相互换了位置。邴夏驾车时,他照常在战车遇到难走的路时下去推车,但胳膊上有伤,在夏日的天气里,热汗流在伤口上像撒盐一样,钻心地疼。因此推车的力道不如从前,速度自然也慢了下来。齐侯的战车一慢,后面的齐军全体也跟着慢。所以整个军队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背后风尘俱飞,脚蹄繁乱,声势浩大,晋军已然追赶上来。
【为首的是解张一车,紧跟着的是韩厥一车,再是其后看不清也数不清的一长列军队。齐军深知再也逃不掉了,惶恐失措,眼睁睁看着晋军步步逼近,一些齐军甲士仓皇狼狈地绕进树林,手脚并用开始向四处奔逃;还有一些不敢在齐侯还未下令时奔逃,但也本能地向后退了退。齐侯望着紧追而来的晋军,脸色逐渐变成了难看的青紫色。
【晋军在齐侯的车前停下。韩厥从车上走下来,手执绊马索,站在齐侯的马前,跪拜下来,双手合抱按地,头伏在手前的地面上停留了一会儿,整个动作较为缓慢,也显得极有礼数。重新站起来以后,韩厥捧着一杯酒和一块玉璧献给了中间站着的“齐侯”逢丑父。
韩厥(不紧不慢)我们的君王派我们这些臣子为鲁、卫两国求情,并且下令不要让军队进入齐国的土地。下臣不幸,恰巧遇上了您的军队,没有地方逃避和躲藏,而且下臣也害怕逃避会使两国的君王受辱。眼下下臣充数来做一名战士,冒昧地向您告禀,下臣是不会辨事的,而且才疏学浅。但由于人材缺乏,只好来担任这个职责了。
逢丑父(向着右边真正的齐侯)你去华泉取些水来。
【齐侯答应着下了战车,来到华泉。
【华泉边停靠着一辆事先便准备好的兵车,郑周父和宛茷正分别站在战车左右的位置,神情焦急而紧张。
【当郑周父和宛茷看见齐侯走来,连忙一左一右,将齐侯扶上了车。
齐侯(站在车的中央,手指了指与晋军相反的方向)快、快带寡人离开这儿!快!……(语气因情绪过分激动而颤抖,似乎全身的每一根毛发都在催促)
【郑周父和宛茷两人,一人驾车,一人防护,兵车于是载着齐侯渐行渐远了。
【韩厥把逢丑父献给了郤克,郤克准备把逢丑父给杀了。
逢丑父(呼喊)从古至今,没有能够替代自己君王承担患难的人。现在这里已经有一个了,却要被杀了吗!
郤克(惊讶万分)你……你不是齐侯?你是谁?
逢丑父(低头,带着得意和悲凉等复杂的语调)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替君受难的臣子罢了。
郤克(明白过来)原来如此。你竟不把替君受难看作是件难事,看来确是个忠臣!唉,既然这样,我杀了你那便是我的不善了,也毫无意义可言!罢了罢了,还是放了你吧!你若是活着,说不定还能勉励那些侍奉君王的臣民。
【郤克将逢丑父释放,逢丑父因此也免于一死了。
——幕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