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从她读高中住进小县城的出租屋开始,她想要拥有一套属于自己有高大落地窗的大房子。
高中以前一直住在那个偏远山村,日子清贫而简单,唯一的精神食粮便是学校发放的《小学生导刊》。她看到那些省城孩子写的文章,才知道这个世界并不仅仅是她周边的那一隅。
她爱上了看书。读初中时候,她学会邀好朋友一起去县城新华书店买几本自己爱看的书。
那个时候,对她而言,县城便成了她去过最大的城市。
初中毕业,她如愿以偿去了县城里最好的高中。一切都是崭新的,靠着屈指可数的几次上县城购书经验,她居然能在入学第一天带着同学在街道熟练穿梭。
一个月才放一次两天的长假。因为家离县城实在太远,她经常去爸爸县城租的房子里住着。妈妈在老家。一个大男人是不爱收拾的,家里经常乱七八糟的。再加上几乎所有房间都放满了爸爸做生意的药材,简直是无处可下脚。
她去的时候,房东老太太总用一种奇怪而怜悯的眼神看着她。她害怕这样的眼光。
后来,读了大学,家里也换租一个单家独院的房子。房东一家并不住在这里,妈妈也从乡下来到了这里,这个家,尽管是出租屋,也有了家的温暖。直到有一天,她才从这种自我满足中苏醒。
那年大年三十。一家人围坐一起美美吃着团年饭。有人在敲门。
这个时间会是谁呢?
妈妈去开了门。她第一次见到房东阿姨,端庄优雅的中年女性,差不多年纪的妈妈站在她一边,黯然失色。多年辛苦劳作让妈妈成了一个并不符合她年龄的人。
房东阿姨倒是很客气,开门见山说,打扰你们吃饭啦,由于这是我们的祖屋,所以我今天回来祭拜一下就走,你们继续吃饭,不用管我。
房东阿姨的话合情合理,她心里却很难受。一家人继续尴尬站着,直至房东阿姨离开。拾起筷子,菜已凉,吃得索然无趣。
从那天起,拥有一个属于自己房子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大学毕业,她家终于买了个三室两厅的房子。只不过,没有她想要的落地窗。
02
尽管擦了医院开的药,但是孩子湿疹仍旧没有好,甚至越来越严重。
由于家里房子太小,只有两个房间,怕影响老公休息,婆婆带着孩子睡一间,她和老公睡一间。
她每天早上去抱孩子,发现孩子头上都血迹斑斑。旧伤疤好了,新伤疤又不停冒出来。
周五晚上,她坚持自己带孩子,才发现孩子头痒得难受,不停挠来挠去,扭来扭去,几乎一整夜没睡觉。
医生交代说少穿衣服,别热着。婆婆和老公愚昧无知,晚上坚持给孩子穿特别多,理由是怕孩子冻着感冒,而她也是懦弱,听之任之,便造成了这个局面。
她决定自己晚上带孩子。家里的床并不大,也不靠墙,三个人挤在一起睡觉着实难受得很。十斤重的大棉被让睡在中间的她简直想疯!
她站在房间,久久思索着。直到她想到《欢乐颂2》里,小包总跑到安迪家,将家具变换位置的事情。小包总说,变换家具位置,会让你有一种换个房子的新鲜感。
她指挥老公变换了床的位置。床靠边了,直接对着主卧的阳台。她靠着床头柜,看着窗外。蓝天白云,竟有一番“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舒适感。
我有一座床,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一年四季,窗外景色轮流变换。每天她都会醒在一年四季不同的晨光里。
阳光洒进来,照在她的脚上,被子上,她喜欢这样的感觉。这也是她曾经渴望房子的模样。
房子,随意变换家具位置,便有新家的感觉。生活,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汪曾祺的散文集中写到一对在草丛捡拾枸杞子的老年夫妻:
他们捡枸杞子其实只是玩!一边走着,一边捡枸杞子,这比单纯的散步要有意思。
一个简单的家具位置变换,一段捡拾枸杞子的“不单纯”散步,会给生活增添许多乐趣。我们,是要学会并善于从生活中发现乐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