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各位简友,女士们、先生们,Ladiesand乡亲们:
通过电视或网络,我想在座的各位,依然对遥远的玉田虹桥乡,没有或多或少的了解。你们也没看到过我那酷似陈佩斯已知天命的老父亲,没看到过我那含辛茹苦一辈子没念过书,却为我日夜操劳的母亲,没看到过我的弟弟、我的妻子和我未来的儿子,但是有一个此刻我最愧疚且想念的人,我的大舅,你们永远无法看到了。我升官后,很多人分享了我的光荣,但我的大舅却无法分享了。
我大舅生于20世纪50年代初,卒于2012年11月末。他的骨灰,埋葬在村庄西边的枣园里。几年前,我同他去给姥姥姥爷上坟曾去过那儿,如今他也被安葬在那片他曾经依恋的土地。我虽没有看到大舅下葬的那一刻,但我能想到,多年以后骨灰盒已经腐朽,大舅的骨殖,浑然与泥土混为一体的景象。或许也就是从那一时刻起,我感到,我的大舅是大地的一部分,我站在大地上的诉说,就是对大舅的诉说。
12月2日,我在双井富力城的星巴克坐等朋友的时候给母亲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我听到听筒那头的一声叹息,紧接着她憔悴的说:东啊,妈睡不着觉啊!我忙追问:怎么了?妈说:你大舅没了。昨天刚过三天。我沉默了。妈说大舅是冻死在屋里的。我的心都碎了。大舅一生就一个人,他没走出过大山,老了无儿无女。对门的老舅一家也不管他,妈说他天天去要饭,妈自责说不如早点送他去养老院了。如今一切都晚了!
从挂了母亲电话我就在流泪,真的是控制不住了。我是我大舅最大的外甥。满脑子都是小时候去姥姥家大舅带我和弟弟去爬山摘枣的景象。或许那一切太美好吧!妈说你不知道他一个人有多难呐。妈该帮的都帮了,毕竟是亲哥。可大舅还是这么委屈的走了,也是一生。现在,唯有泪水能抚慰我焦灼的心吧!那滋味说不出来,你也体会不到!
我记忆中最早的一件事,是过年的时候因为贪玩放炮竹,去家里开的小卖店点香。因为火柴头没撵灭,居然引着了一袋子卫生纸。还好母亲及时赶到,才控制住了火势,也只是烧掉了一袋子卫生纸没什么大的损失。我吓得要命,钻进厢屋,一天没敢出来。傍晚的时候我听到母亲呼唤我的乳名,我从厢屋里钻出来,以为会受到打骂,但母亲没有打我也没有骂我,只是抚摸着我的头,口中发出长长的叹息。
我记忆中最无奈的一件事,就是母亲因为邻居后院子的树太高挡着我家的园子,母亲和一向和睦的邻里大吵起来。听父亲说邻居大伯还要用铁锹打我母亲,母亲气不过还是把树枝全都给修理了。大伯母从小待我如亲生儿子,如今两家因为这点琐事吵得不可开交,我家还因此搬了家。每次过年回家我再看到大伯母都只能一笑而过。我想上去打个招呼拜个年,母亲都会拉住了我,平静的对我说:“儿子,那个打我的人,与这个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我记得最深刻的一件事是一个中秋节的中午,我们一大家子团聚在奶奶家包饺子。我负责擀皮儿,大伯母负责包,母亲去医院接透析结束的奶奶。边包边说起这轮流伺候老人的事儿,母亲每次都是骑车20多里路来给奶奶做顿饭,风雨无阻。奶奶家来个亲戚待个客,奶奶也从不叫同在城里的老婶儿和大伯母过来帮忙,都是叫母亲一个人。同样是儿媳,她又是最远的,总这样操劳难免有些埋怨。一次当老叔面唠叨了几句,老叔顶她说:活该你愿意!当时大伯母也在场,就说老三你怎么这么和你二嫂说话啊?老叔扬长而去,母亲自己偷偷落泪。如果不是大伯母告诉我,我对这事完全不知情。我听了当时就愤愤不平地想去找老叔说说理,却被母亲呵斥:“这是我们长辈之间的事儿,你是小辈,不要插嘴!”我气急败坏的说:“可他不能背着我这么欺负您?!”母亲训斥了我,然后叫我以后好好对老叔。
我最心疼的一件事,就是有次回家不小心打翻了母亲放在暖气上的发面盆,母亲以前的反应肯定是说我败家子不长眼睛糟蹋了一盆面,可这次母亲并没有骂我,只是轻轻的说:“儿子,没烫着脚吧?”
今年五月,有次我回家母亲突然跟我说最近老是丢三落四,想说什么也表达不清了。我顿感不妙,和弟弟一起硬拉着母亲到中医院做了全面检查。母亲终因我的婚事积劳成疾,患了轻微脑梗塞。我突然感到我们这个家庭陷入了困境,看不到光明和希望。我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祥之兆,以为母亲随时都会倒下。每周我回家,第一时间就是给母亲打电话,询问病情。一接通,听到她的回应,心中才感到一块石头落了地。如果一时听不到她的回应,我就心惊胆战,赶紧给父亲打电话。有一次两人出去串门儿,一个没带手机,一个手机没电了,我几乎快急得大哭了。这时母亲给我回过来电话,问我啥事。我说打您电话您不接,她不屑的说那不是没电了么?但我又不能对她说出我的担忧。母亲看到我的心思,她说:“儿子你放心,尽管我活着没啥大乐趣,但没抱到大孙子,就算阎王爷再叫我,我也是不会去的。”
母亲没上过学,但最大的愿望就是把我和弟弟培养成大学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一点她美梦成真了。她下一个梦想就是看着我和弟弟早日成家立业。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每次给她打电话,母亲开场第一句就是啥时候办啊?我可要准备东西了!我问她,您准备什么东西啊?母亲理直气壮的说:衣服啊!我追问:什么衣服啊?母亲有点不耐烦的说:我孙子的衣服啊!我才发现我想错了,我以为是要给她自己准备出席我婚礼的衣服,或者给我准备结婚的衣服呢。原来人家直接穿越了这件前提事件,准备的是未来孙子的小衣服。
过了年,母亲就变本加厉的开始给我张罗婚事,找村里的半仙,各种神算。说今年是龙年,而且还是双春双龙年。很吉祥的,是结婚、生子的好年份。我既然逃不过,还不如从了她。百善孝为先,她的身体一次次亮起红灯,我更不得不抓紧时间了却她这一桩心事。说句难听的,等到林郁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我哭都找不着调儿。世界上可没有卖这后悔药的。
我们是农历七月初七领的证,10月2日举办的婚礼。婚礼前的糖盒是母亲陪我一个一个亲手粘的,新房是母亲找人亲自盯着给我装修的,家具是母亲亲自陪我去挑选的,大红的铺盖是母亲亲自絮棉花做的。婚礼是我自己策划,自己主持的。婚礼上我为老婆和母亲献唱了那首《两个对我恩重如山的女人》,当老婆亲切的叫出那声“妈”,我在台上看到母亲的眼角沁出了泪花,那是喜悦的泪,幸福的泪。
我在故乡生活了近二十年,后考上大学离开家乡。毕业后按照爷爷的意愿回到家乡,被安排进了一家国企,开始了每天养老般的工作和生活。就像一杯白开水,清淡无味。期间我曾离家乘火车去秦皇岛看海,去我朝思暮想的北京寻梦,还差点迷失在艺术气息浓郁的798。后来,阴错阳差,我就那么顺其自然的挣脱了牢笼,像《北京青年》里的何东一样,辞去工作。只身到北京,从头开始,重走青春。如今已经快3个年头了,我在这个梦寐以求的城市收获了很多,也丢失了自己。于是,婚后的一个偶然的机会,我飞去一个陌生的城市找自己。在那里,我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那段时光太美好,美好到谁人问起我都不想告知,只想一个人慢慢的回味。以至于我母亲问我去青岛看到了什么风景时,我沮丧地告诉她: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了一片片金色的沙滩。但也就是这次青岛之行,使我重燃青春之火,不放弃追逐的梦!
请允许我讲最后一个故事,这个故事也是我最近才经历的:在2012世界末日来临前夕,我工作了小3年的公司突然倒闭了。我不得不另谋职业,因为我会讲故事,我找到了一个新的平台。就在我意气风发准备讲更好的故事给那里的人听的时候,他们觉得我身体不好,不想听我的故事了。我感到极大的不解,我的身体我清楚,这并不妨碍我给你们讲故事。只要我还喘气,我就要讲到底!故事的结局我估计大家都猜到了——我暂时留在了那个台上,我不知我能不能一直激昂的站在那里,继续我的故事……
我是一个讲故事的人。但我不是莫言,我是亚东。
因为讲故事我升了官,什么官?新郎官。
我升官后发生了很多精彩的故事,这些故事,让我坚信真爱和友谊是存在的。
今后的岁月里,我将继续讲我的故事。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