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们在上学的时候,有没有见过这样一类人。他们经常是一个人,脱离这个班集体,他们可能会比较弱小,或者长相没那么好看,有可能只是家境比较困窘,或者性格比较奇怪。在班级里,他们成为大家的嘲笑对象,有些同学还会去故意作弄他们,似乎看到他们的囧状,是一件让人很开心的事情。
有可能也只是一些小的技俩,发作业本的时候故意把他的藏起来,给他们起一些难听的外号,笑话他们一些和我们不同的习惯,衣服上哪里脏了,就奚落他们说他们不爱卫生,闻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味道,就说他们传出来的。大多数的我们,不是直接的施暴者,可是有时候,当我们在和这些施暴者一起去笑话他们的时候;当班里有人欺负他们,我们视而不见的时候;当有人孤立他们,我们作出一副毫不关我事的样子的时候;在我们不作为、默许、旁观这些行为发生的时候,我们何尝不也是一个施暴者?
1.
记得初二的时候,初一有一个女生特别有名,她有名只是因为她的脸上有一个很大很大的痣,应该是类似于胎记的那种,黑紫黑紫的,几乎占了近半边脸,所以那时候她有个外号叫“大痣”。
那时候,“大痣”在整个初中部都很有名,说是初一几班有个很丑的女生,脸上还有一个很大很大的痣,班级里有些同学,为了亲眼见一见这个“大痣”,还会特地跑到“大痣”的班级门口,看到“大痣”就会在门外大呼小叫,大声的嘻嘻哈哈,说:“她真的这么丑哈哈哈哈哈哈。”“她脸上的痣真的好大哈哈哈哈哈。”
我之前从来没有碰见过“大痣”,但是无论是自己班,还是走在路上,都会听到大家谈论的“大痣”,说她丑,说她脏,说她痣大,说你居然不认识她真是out了。后来我第一次见她,是因为和我们班同学玩真心话大冒险,玩输的同学就要去找大痣合拍一张照片。我赢了,所以我是拍照的那一个,我看见那几个男同学,很开心的跑去初一部,拉住“大痣”对她说:“你好大痣,我们觉得你很好看,能不能一起拍一张照片。”一边讲,一边笑,我和其他几个女生没阻止,那时候我们也在笑,觉得无所谓啦,只是照一张相而已,而且这个主意也不是我们想出来。
“大痣”看得出来很尴尬,但是习惯被大家的观赏以至于嘲笑,她没有反抗,也没有说话。那几个男生就跑过去,一手比V一边在笑,然后我拍下了这张照片,当作是大冒险的惩罚。“大痣”只是一个人默默的走开,留下我们在那里嬉笑。我知道,那时候其实我并没有恶意,只是大家都在笑,大家都觉得好笑,所以我也笑,我也觉得好笑。但是放学的时候,我不小心发现“大痣”偷偷躲在角落里哭的时候,我就知道拍照的举动是真真实实的伤害了“大痣”,她不反抗,但是她很难过。
这些年来,我一直觉得当初随波逐流的我,和大家一起笑话“大痣”的我,即使不算是主谋的我,何尝不也是一名对“大痣”的施暴者?
2.
高中的时候,有个好朋友叫旋,旋整个高三都被班级同学嘲讽甚至是孤立,旋很漂亮,可是旋的性格很有问题,旋是那种禁受不住打击的女孩子,浑身满满的负能量,晚上几乎天天会躲在被子里哭,什么事情都会想到极端的一面。
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总之从某一天起,旋被大家孤立了,可能初始的矛盾只是旋和她同桌的矛盾,后来她的同桌号召全班孤立她。旋早餐喜欢喝豆浆,喝完豆浆嘴巴里会有味道,于是她的同桌就问她:“你是不是有口臭。”旋喜欢穿洞洞鞋,于是她的同桌就说:“你不要穿洞洞鞋,你的脚的气味很重。”她的同桌会故意挑她的刺,在她不在的时候模仿她的表情语句,告诉班级其他同学旋的笑料。
所以在班级嘲笑和孤立的情况下,旋高三的成绩差的一塌糊涂,每次月考成绩出来,旋都会难过到想不开的程度,我和隐就会去安慰她,因为她毕竟是我们的好朋友,可是每一次月考成绩出来,或者说每一次她难过的时候,她所有满满的负能量就会爆发出来,甚至会传播到我和隐的身上,使得我们用好几天的时间来调整自己,什么样的鼓励和劝说,在她的那种状态都听不进去。所以有一天中午,午休的两个小时,我们整整想了两个小时,最后发了一条短信给旋,我们说:旋,不好意思,你是个很好的朋友,可是我们现在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天天去安慰一些你抱怨的东西,高三以后我们再一起玩,那时候我们还是好朋友。
旋那天哭了一个下午,以后的中午、晚上,我们不再和旋一起吃饭,班里的同学嘲笑她,说现在连我和隐都不和她玩了,她委屈了,我们也没去安慰她,月考成绩公布时,她不再和我们抱怨。
后来高三结束,我们考了不一样的学校,上大学以后,旋给我和隐发了一条微信说,很感谢以前大家孤立她的时候,我和隐能够陪她,她理解我们当时选择不和她玩,现在她过的很好,大学里没有人孤立她,还好坚持下来了,现在总算是离开高中那个鬼地方了。
看完我心里觉得很内疚,说实话,我根本不配获得她的道谢,看起来是当时的理由很正当,可是同时也暴露了我们丑恶自私的一面,我们不想旋耽误高三那种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想用来刷题的时间。我们就是众多对旋造成伤害的一份子。
3.
“大痣”和旋都是校园冷暴力下的受害者,我在想,是不是施暴的时候,我们其实并不认为这是一件施暴的事情,我们是不是只把它当成一个笑话,只是因为我看不惯你,或者是一个好玩的事情。我们在仿佛是在观看一场戏,戏里他们被不平等的对待,而我们觉得自己置身事外,反正他们嘲笑的不是我,还好嘲笑的不是我,反正他们孤立的不是我,还好孤立的不是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我们曾经那样的举动给“大痣”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可能我们取“大痣”这个称号本身就是一种伤害,在这里我必须要对她说一句:“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在我们选择不和旋玩的时候,旋经受了多大的精神压力,才使得她最终感叹到:“终于离开高中这个鬼地方了”,是的,我们只是不和他们玩,我们只是笑一笑他们,我们只是不发作业本给他们,我们只是说他们放的屁很臭,我们只是做了一些我们觉得一点也不伤害人的事情。
是的,我们觉得这些好玩的、好笑的、开心的、不伤害人的事情,就是所谓的校园冷暴力。这些暴力是我们眼睛所看不见的暴力,这些暴力是行为时让我们觉得无所谓、不care的暴力,这些暴力是精神上的暴力,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如何去阻止或者说减轻这种行为,让大家可以平等的去对待所有人,班级里并不是必须有一个“出气筒”,可能你我都在无意识里,都伤害过某一个人,可是至少,至少我们能给对方一个迟来的歉意。
时间的洪流里,你有没有曾经与暴力者为伍过?你有没有曾经耻笑过某一个人?你有没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过?你还记得他们吗?
我要和她们说一声:“对不起。”
我是拂逆之间,希望我的反思能够打动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