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自己特别喜欢拔草,那种感觉特舒爽。
草比菜长得快啊!春天到了,万物生长,也许人感觉不到这种萌发的力量,但草特别明显,它们蹭蹭蹭就冒出来老高,远远高过了菜,真有点草盛豆苗稀的光景。常常是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我勒个去,前几天刚拔过的地方又神不知鬼不觉冒出一大片草来。
我很喜欢草,却也喜欢把它们拔起来,特别喜欢连根拔起。但有时候,我会故意留着根,观察它们飞一般的生长速度和旺盛的生命力。
每次拔草,不由自觉就会想,这就是习气啊!一片田地,不种庄稼,就会杂草丛生。更要命的事,庄稼难种草易生。野火烧不尽呐,春风吹又生。
这片田地,就是我们的心灵与身体,种什么是自己的选择,包括种草也是一种选择。种豆得豆,种瓜得瓜。同样的养分,阳光,空气,水与肥料,放任不理的话,草更容易生长,它们很强悍,强夺着菜的养分,自己茁壮成长。若是条件有限,那菜的收成自然不好。我发现草多的地方,菜都比较矮,生存空间被挤占得很有效,有望不到天出不了头的窒息感。人的一生有限啊,时间精力资源有限的情况下,被杂事占用太多,正事也就做不好了。
当然,在太阳眼里,并无鲜花与毒草之分,一同施以温暖与光照,但那是超越者的境界。他们甚至可以妙用那些毒草,将其变成治病的良药。我家地里长了很多棉花草,其实是可以吃的,做艾饼很健康美味,可惜我不会做,又嫌工序麻烦。曾经我总把棉花草留着不拔,风雨的洗礼后,它们也就成了最茂盛的野草,自家种的菜在它们身边反而显得唯唯诺诺,就像婴儿面对巨人一般。这次,我把它们都剪下来喂了兔子。《道德经》里讲的,“圣人无弃物”,不浪费一颗野草,说不定它们就是兔子眼中的美味呢!
还有一种草是四叶草,老家叫“酸叽叽”,确实吃起来吃起来酸不溜丢的。卧槽,这种草更厉害,扎根土壤,屹立不倒,只要不是连根拔起,乖乖,明朝又是一条好汉,而且有越挫越勇,越战越强的本领,着实让我体会到习气的根深蒂固与力道强劲。每揪起一颗,必须把手深入泥土,抓住那一把像章鱼的根须,旋转几圈,再猛一用力,将它完全连根拽出。有时候土壤太干,这项工作就不得不半途而废,拔萝卜呀拔萝卜,拔不出来。常常断成了两截,只拔出几条带茎的小叶子,感动不了它强大的根基,没办法,估计是它气数未尽吧!有时候习气发作,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根除的,时机未到啊!那就让子弹再飞一会儿吧,让它长得更大更惹眼,更好一窝端了。
随着一个小孩的长大成人,很多原本存在的问题,也就不再是问题了。
有时候我也会故意不连根拔起那些四叶草,只是从根部剪断它们,嘻嘻,因为兔子爱吃,吧唧吧唧。种什么都是种,种草也很快乐,全部一下子拔光光了,兔子没得吃了,我也没得玩了。陶渊明不是说了吗?“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享受荷锄的过程,这本身也是一种美妙的经历啊!
草天天长,没完没了,没完没了。
我天天拔,不亦乐乎,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