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旧爱你,可我们不能在一起了。陶立夏把恋爱生活中一丝丝积累的苦攒成了勇气,没有给相恋七年的男友留下一字一句,下一秒就伴着飞机发动机的轰鸣离开了原本那个生活许久的地方,它在空中划出一道螺旋式的印记就好像是与过去正式的告别。其实陶立夏也不知道她的目的地在哪,但我明白许多时候生活里的酸甜苦辣最容易触发那枚叫做“写作”的按钮,她走过许多地方,熟悉或陌生,也见到许多人,独行或结伴。我相信总有那么一瞬间会让人突然想要写点什么,并不是为了记住,更像是为了忘记。
《分开旅行》的自序来自一个柔弱女子对于寡淡如水般的生活的失望,更让她失望的是身边那个很难称为伴侣的男人,就像是两条交错的线,他们汇聚,然后渐行渐远。这样软刀子割肉的生活最容易摧毁一个人,因为它太容易被预见了,下一餐吃什么、明天去哪里,电话那头的忙音将在几秒后响起,我想这也是为什么陶立夏会选择慌乱逃离的缘由,哪怕她承认了,她还爱他。
电影《爱情呼叫转移》的开头有一段徐峥的自白,他喋喋不休地说着抱怨,并在进屋坐下的那一刻决定和妻子摊牌——你每日穿着同一件紫色家居服、每天做着同样的炸酱面、你吃面时候能不能不要把筷子在面里一直打转。其实这是段挺幽默的桥段,但总会让人心里发慌,或许只有身在围城,才能了解那份乏味带着的绝望感。
向来平淡的反义词就不是激情,这两者之前还相差着许多个维度,比如可以让生活过得更有趣一些,比如不让青春迅速进入老年,细水长流的生活也不应该如同陶立夏记叙的那样一成不变,它值得一次改变。所以她上路了,为了完成当初两个人共同许下的关于旅行的愿望,这个热爱摄影、写作、翻译的文艺乖乖女在决定的时候显得异常果决,恐怕这也是种力量吧。
《分开旅行》若是抛开陶立夏在开头设下的心境,后面的文章更像是旅行指南,可就是这样带着日记性质的小章节,又以浓郁的主观情绪将读者带入这趟旅途,走一程想一程,就好像很久以前看《罗马假日》时候的样子,不期而遇的偶然邂逅,异国他乡的陌生追随,孤单一人,又好像拥有了整个世界,很多时候撩拨人心弦的并不是一次次的放不下,而是当一个画面停留在眼前,突然觉得和自己无比妥帖,中国人这种感觉叫做触景生情。
孤独这个词,其实越来越少的被人们用到,他们似乎觉得一个成熟的个体首先该做的,就是避开这种无意义的情绪,因为即便说了也不会让人理解。所以陶立夏没有自怨自艾,也没有故作兴奋,她和爱人告别, 又和陌生人问好,罗马、伦敦、北德、乌兰巴托……十三个地方十三次旅行,陶立夏说她在寻找一种遗忘的方式,我理解,毕竟走的路越多,心就不会太快的停下来。
有些人爱和这个世界死磕到底,而有些人天生适应不来复杂,陶立夏是后者,所以她选择跑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一个人面对自己的孤独,她很难提起勇气去和那个男人撕扯什么是爱这样的问题,所以宁愿一个人去大剧院观看《歌剧魅影》,一个人在农场里为奔马拍照。
其实并不能说那个男人不爱她,只是两个人的相爱方式从一开始就错了,有人希望你停下来,有人想让你一起走,有人以为爱就是繁忙生活里抽出一个晚上请她吃一顿高级点的西餐,有人却想着答应了的旅行何时才能兑现。我无意讨论有关爱情的终极命题,因为没人知晓,可我越来越看到了陶立夏在这场独自上路的成长,在蒙古戈壁滩,她在黄沙中接了那个男人的电话,他向她求婚,言简意赅,她在骆驼上哭成泪人,却没有办法回答;在米兰大教堂,她看见了海报上的 I am still in love with you,然后点上一根白蜡烛,说了句告别。
书上说,漂泊是为了更好的停驻,我想和你在一起,看尽人间风景。 书上也说,在我们生命中,有些人,再也不能回到相识的最初。但是,我们会记得。
决定一次旅行很容易,可是当初决定旅行的心情却很难被判定,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三毛一样在撒哈拉也能养育爱情,也不是每段感情都如同张爱玲所说原来你也在这里。陶立夏用“拣尽寒枝不肯栖”来形容自己的怀念,而这一场用13个月的旅行讲述了“我们始终没有牵手去旅行”的爱情故事,也在提醒着我,要找到一个对的人,他也许并不是最好的,但一定要最合拍,否则,不如选择自由,因为一个人的路要比两个人的路更好走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