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吧,写吧
文/苏丽珍
『不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天分不够。但曾经我相信写作是一场大梦,可以有一生时间来努力练习,天赋不够,勤奋来补,终我一生来完成--可是,天色渐亮,马车变成南瓜,公主要去打卡,而星光黯淡成石头。』
这是绿妖写在《沉默也会歌唱》里的一段话。她在里面讲自己的写作之路,有些相似感觉,让我想起年少的自己。
诚然,我从不敢称自己那些涂鸦为写作,只是单纯地想说说我那些被勾起的回忆。
十几岁时的文字,多半是青春期情愫的宣泄,那时我有一个接一个的本子,上面贴着很多那个年代特有的明星贴画,还有被我写满的只言片语。一度,我妈大概以为我得了神经病或者是心理有什么问题,害怕我胡思乱想不好好学习,甚至把我昔日的小学老师叫来,一起分析我写的东西。后来我想了个自作聪明的办法,在每一篇文字的末尾,我都加上“歌词摘抄”四个字,好像这样,就可以推卸责任,不被过度解读。
初中毕业的那年暑假,我开始写爱情小说玩,我的第一个女主角名字叫秋霭,这种风格的名字完全是受当时迷恋琼瑶小说的影响。那时候写起小说来,有一种不自量力的勇气,觉得,没错,就是这样的,世界就是这样的,爱情就是这样的。就这么用自以为是的语言描绘出想象中爱情的样子,自娱自乐,自我陶醉。
那些写小说的本子如今已经旧得不成样子,圆珠笔字迹渗透纸背晕染不清,偶尔翻开读两句便让我无地自容于当时的幼稚,可是我依然很庆幸它们在长长的岁月里被保存下来。
读高中时,我温柔的同桌给了我一张写满各种编辑部地址的纸,我选了一家名字顺眼点的,找了一篇自己的作文寄出去,那是我的文字第一次被印成铅字付诸报刊。
后来,后来高考就来了,高考吞没了一切。我没时间再去编织那些风花雪月,只能跟他们一样,在熄灯后的被窝里,打着手电,啃那些怎么也啃不动的数理化。可是那些天书般的公式和定理全部都冷冷地看着我,嘲讽地笑。想做的事情怎么也做不好,我陷进巨大的孤独和迷茫里不知所措,于是在某个感觉被困缚得呼吸都有些困难的深夜,我躺在宿舍简陋的铁管床上铺,偷偷地用小刀割破自己的手。当然我并不是想死,只是想用疼痛来刺激自己清醒些,但这并没有起到一点作用。
大学的时光,多半是荒废了,只有在失恋后的那段时间里去泡过一阵的图书馆,看了很多小说,印象最深的就是霍达的《穆斯林的葬礼》,看到结尾时蜷缩在床上面对着墙壁悄悄地哭,午间的太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暖着我的后背,窗外是2002年没有雾霾的天空。
再之后,我就像片秋天掉落的枯叶,随着命运的风不断地打转,被吹到哪里就在哪里停留一阵子。现在的我时常后悔那自由无价的几年里没有多看一些书多写一些字,大把的光阴都被无端挥霍。
直到2007年,我才重新开始看一点书,然后开始写博客,微博。2012年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开始给杂志写稿,去迎合它们的口味编一些更苍白更狗血连我自己都不想看的故事,赚取微薄稿费。我并不缺那点稿费来养家糊口,我只是想得到那种被认可的感觉。可是,写得越多就越绝望。我常常在心里嗤之以鼻地对自己说,看,你只会写一些狗血故事。
而且,杂志市场也越来越萎缩,2014年起,我写的几家杂志纷纷降了稿费,然后再也不收原创稿件,合作的编辑也一个一个离职。我重新回到那种觉得自己什么也干不了的绝望里,狂躁抑郁的症状不定期周而复始地发作。
我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修行还远远不够,然而我早已不是什么青春无敌的少女,想做的该做的事情太多,时间却已经太少。
我只有想,那么好吧,只需要写吧,写吧,就算是对抗人生虚无的一种方式,就算是柴米油盐里的一种娱乐,或者什么都不为,只为热爱。既然热爱,那就无怨无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