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纹涌动的那一天

这是我第不知道多少次哭着逃出家门,那个男人仍旧叫嚣着:你有种别回来!

飙升的荷尔蒙也让我固执大喊:我死在外面都不要你管!

但我知道,那个破烂的地方,我终究会回去。

我想我也迟早会走出这个山沟沟,离开那个叫“父亲”的男人,可当我低头看见身体上像古树盘踞的树根一般生出的裂纹,我知道它们永远无法消散。

六月的天刚浸润过大雨,傍晚仍旧没有太阳,可那天空却发着黑蓝色,和远处低矮的草木形成泾渭分明的分界线,这样的秩序偶尔被路过的电线杆打破,好似我曾经的梦境,虚无缥缈且毫无逻辑。

这里的田埂我走了上亿遍,喜怒嗔痴都早已渗透脚下的泥土,今天混着水汽氤氲开,让世界又黑了一层。

我疯狂地踹着无辜的电线杆,尖声叫喊,大肆辱骂我恨之入骨的世界,一遍遍地询问为什么。

“喂,那个破坏公物的疯小姐,要不要先停下你优雅的动作?”

我吓得一个趔趄,这偏僻山沟也有执法的了?我可不觉得理亏,我只恼有人将我的狼狈收进眼底。

我深吸一口气,欲转身骂之而后快,却见得一个身穿绿衬衫,及肩的头发扎着半个马尾的男生。

我承认那一刻我被他的眉眼吸引住了。

但不能被外貌干扰,曲行钏,你可以的。

我再次给自己勇气。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心里有点事。” 我慢条斯理的回着。

很好,曲行钏,你的骨气去哪里了?

他听完只是笑了笑:“我第一次在这山沟里还能看见同龄人,你叫什么名字?”

曲行钏。

我理直气壮地说出我的名字。

“好的,曲行钏,我叫辛子瑾。” 他仍旧对我笑着。

“子靖?”

“子瑾。”

“这名字好女性化。”

“我就是女的。”

我半晌没说出话,果然我还是太以貌取人了,甚至都没辨别出来声音。

“不好意思啊…给你认成男生了。” 我嘿嘿一笑,想掩盖住我的尴尬。

她轻咳了一声,很不自在的看向旁边,可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我也说我很少在村里见过同龄人,他们都去镇上了。

她说她就是和家人一起搬了过去,才放了暑假就回来了。

我悄悄地盯着她看,这般长相让我想到了《霸王别姬》里,蝶衣那种雌雄难分,入了化境一般的柔美,若扮上也可称得风华绝代啊!

想到这里我又痴痴地笑着,她转头看我不明所以。

“那既然这个村里就我俩差不多,要不要暑假一起玩儿?”

在刚刚几分钟内的经历让我暂时忘记了自己伤心的缘由,试探性的得寸进尺。

“好啊,我本来还怕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会无聊透顶。”

黑蓝色的天空逐渐褪去那一点点蓝,黑夜完全降临,乡路上只有几盏孤灯盈盈闪烁。

我想起越过这座村庄后面的小山坡,可以在夏夜看见满布天空的星星和银河,小时候被父亲打到逃出家门,想着一走了之,愤然跨越了几公里后登上山坡,闪闪发光的银色丝绦忽地飘进了我的眼睛,连带着无数的星星也闪烁进我的眼底,让我永远无法忘记山坡上的悸动。

“你有没有看过漫天的星河?” 我好不得意地问她。

“我倒是去过西北,那里的夜晚有漫天的繁星。”

什么啊,原来看过,不过不要紧,那边肯定没有我这里的好。

“这个小村子有个地方也能看星空,我现在带你去,到了就能看见了,你看看到底是哪边的好看?”

“你如果要说带我去看国外的极光我可太乐意了,这星空哪边都很像的吧?”

“哼,你看了就知道了,极光都不一定比得上呢!” 我真的不愿服输,所以嘴一直很硬。

她走在我的右侧,个头也比我高了半个头。我总是忍不住偷偷抬眼看她,怕她发现就假装四处环顾,她见我这样便质疑我是不是忘记路了。

哪里是忘记路了,我只是觉得很少见这样英气又好看的模样。

说起来也不算太奇怪,上学的时候就不爱和班里的男生说话,只觉得他们又蠢又幼稚,还总是惹得女生哭。

所以我喜欢和女生做朋友,我很会发掘各种类型的女孩子身上都有她们独特的魅力和性格。

她衬衫的衣角被风吹起,裹进了我的手腕,风吹来的凉意附和在衣角上,也带着我一颤,可她伸过来的手却是极暖的,牵走凉意,系上纽扣。

不知怎的,属于我的节奏忽然乱了节拍,生生的,像被刚刚那只手扰乱了似的。

我们后来没有再多说话,默然地并排走着。

还未登上小山坡,我一抬头就看见了三三两两的星星。

“你看!已经可以看见了!” 我兴奋的喊着,加快了脚步向山坡顶跑去。

她顺着我的手抬头望去,又回头望着我一脸兴奋的样子,笑着问我你不是看过很多次了吗?

我立刻回应说因为这是第一次带你来看呀!

我们坐在山坡等待了不一会儿,那剩下的星星就全部出来了,和我印象里一模一样,还是如此的夺目耀眼。

我侧脸望她:“怎么样?不亚于你在西北看的吧?”

她微微笑着,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直到山风的温度又降了一些,我们才打算离开。

我这时候才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个烫手山芋。

我悄悄的撇嘴,试探地问道你暑假都是一个人在家吗?

她点了点头。

我咬了一下下嘴唇,觉得今天才认识我就想住在她家有点奇怪,还是不问了。

谁知她悠悠地说道你如果有不便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后来她才跟我说,那晚坐在山坡看星星的时候,瞥见了我露出的小腿,上面布满的新旧伤痕让她又震惊又心疼。我当然摆摆手说没什么,因为我迟早会离开这个地方,到大城市去。她却说大城市也许能给你自由,也会给你桎梏,我不爱大城市的那些人,他们又刻薄又坏。

我皱起眉头,还是说虽然这都不是我的错,我更不想做逃兵,大不了回去就是一顿打,还是下次快快乐乐的,没有心事的去找你玩吧。

你很理智,也很坚强。她说。

她的夸奖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嘿嘿一笑。

我们互留了电话号码,下了山坡便分道扬镳。这次运气很不错,回到家那人已喝得酩酊大醉睡着了,我悄悄溜进我的房间,舒心地闭上眼睛睡着了。

梦里梦见我又和她坐在那个山坡,山风吹着,我打了个喷嚏,她不知从哪拿了个外套给我披上,然后转头看着我说还好吗?有没有冷着?我傻傻地盯着她那双眼睛,竟说不出话来。谁知她笑了一下,凑过来在我的脸上吻了一下,一下子给我惊醒了。

我呼呼地喘着气,用手摸摸自己的脸,烫的像个猴子屁股。

我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手机给团子发消息,跟她说了昨天和昨夜梦见的事情。团子是我从小的朋友,后来跟着家人去镇上生活了。

没过一会,团子回信:这个女生怎么样?是很像男生的那种类型吗?

我如实地形容了一下,团子回:我推测,她肯定是的。还有你这个丫头,从小就不爱和男生打交道,我看你也是哈哈哈哈哈!

我刚想反驳,可我找不到任何一段和男生相处、交朋友的经历。

“可是,女生喜欢女生,这也是可以的吗?我不是说我喜欢她的意思啊!” 我将这一句发给团子。

团子许久没有回复。

我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不停地盘旋着团子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想去翻阅书籍也无从下手。

急得我快要蹦起来的时候,手机响了。

“你有自行车吗?要不要傍晚去骑车?” 辛子瑾发来的短信。

我一看正是我梦中的主角发来的消息,羞到丢开手机,跳进被子里蒙上枕头开始尖叫。果不其然,还没过几秒,外头那人就疯狂捶门让我闭嘴。

那人的打断让我稍微冷静了一些,手机又来消息了。

团子:喜欢有什么错,性别又不是问题,你们且正常相处着,先别担心她对你什么态度。

我:她约我傍晚骑车。

团子:去啊!你可不准打退堂鼓啊!

我悄悄打开房门,看见那人还没有开始喝酒,已经出去干活了。

我赶忙收拾好自己,回了她的短信,从后屋找出自行车来,从头到尾地检查了一下,又擦洗了好几遍。

橘色的太阳还未完全沉下去,地平线已悄悄晕起黑夜的衣边。我站在田埂的夕阳下,看见远方一个仍旧半扎马尾的瘦高身影正一踏一踏有节奏地向我骑来。

金黄色的麦田衬着晚霞的光照在她右脸上,把她本就高挺的鼻子照得的更高了,未曾修理的眉毛带来的英气在夕阳下稍微柔和了一些。我有观察过她的嘴角,微微向下,若不是对着我笑的话,我总是以为她有心事呢。

“你约我出来玩还迟到了!” 我故意埋怨着,想着先发制人我就不会因为又想到梦里的事情而害羞到很被动。

“抱歉抱歉,那我们往前面骑,到了小卖部请你喝饮料怎么样?” 她有些歉意,向我请示。

“那你可要跟上我了。” 我抬脚跨上自行车,左腿蹬出一个助力,向前骑了老远。

麦田间的田埂脉络错综复杂,可我深谙其道,更不会因为田埂泥土松软而失去平衡。当我回头看她的时候,她也骑得那么平稳,仿佛驾驭了高难度的田埂路,轻松自得。

心眼子多的我就开始盘算,骑田埂路没办法并排骑,还是尽快骑到大路上比较好,我不是很想把我的屁股丢给她看。

“我们快些骑,买了饮料就去骑大路吧!” 我回头喊着。

“好,听你的!” 她喊道。

当我们终于骑到小卖部的时候,我快累得不行了。

“你的体力有点弱啊。” 她笑我。

“我都好久没有锻炼了!”

“我倒是经常运动,你若是坐在我的后座,我骑起来都不会慢的。”

她是在邀请我吗,我心里又开始打小算盘。

无意低头,看见她裤脚上沾了不少泥。

“你怎么沾了这么多泥,我的都还好呀,今天田埂没有那么湿。”

“没事,一点泥而已。”

她接过老板的两瓶橙汁汽水,递给我一瓶说:“再往前一点就快到我家了,咱们也骑得挺远的了,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来我家吃晚饭。”

我努力克制内心的张扬,故作轻松的说:“我都可以的,你做饭吗?”

她点点头,说回到这里后一直都是自己做饭给自己吃。

还有这好事?她做饭给我吃。要是团子知道了肯定跟我一样很激动。

我们一起并排骑在大路上,却没有太多的交流,这有点不符合我的期望了,不过没事,还有后续。

一直到我进了她的家门,开始有些期待今天的晚餐。她让我坐着就好,那我就很听话的坐着啦。

我随意打量了四周,没什么特别的,但是看见了她紧闭的房门,忽然产生了巨大的好奇。

我却不知用什么说辞开口,因为不管怎么说,若不是她主动带我进去,我的行为都很不礼貌。

我就这么纠结着,饭也做好了。

我常年和那人住在一起,能吃一次正常的饭就不错了,何况有时我还要学习之余顾着这个只知道喝酒打人的家伙。

她做的饭很好吃,虽然没有特别的,可是对我来说真的算是佳肴。

我吃的贼多,吃的还快,她看着我说:“早知你这般的饿着,我就多做一些了。”

我嗯嗯的答着,嘴里塞得满满的。

“其实上次在山坡上,我无意间看见你身上的伤了。所以我想是不是其实你过得并不开心,也并不安心。” 她等了良久才开口问我。

“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真的,而且迟早我会离开这里的。” 我擦擦嘴,放下筷子。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也很无奈,我只觉得还充满着束缚,甚至还有着很多刻薄的人。” 她摇摇头,继续说:“但不管怎么样,如果你不太好,可以来我这里,起码我可以给你做饭。”

有了她的允许和承诺,几乎天天我都骑着自行车来蹭她的饭,来了几次后,我的小心思又动了起来。

某日我洗好碗后,假装不经意地问着:“你住楼上吗?”

她先是摇摇头,然后一拍手说:“对了,还没带你参观我的屋子。”

正合我意!

直到我坐在了她的桌前,窃喜地观察着她的东西,我发誓我真的不是变态,只是想了解她。

我看向桌角的相册,上面是三个长发女生的合影,再一仔细看中间的女孩就是她。

“你以前是长发诶?”

“是啊,也就是到初中那会儿,还是长发,后来就剪了。”

她为何突然如此,其实我也能猜到一个大概,但我还是想旁敲侧击的问一番。

“前些日子,我有个朋友跟我说她喜欢上了,就是,也是一个女生,然后问我怎么看。”

“嗯,你怎么说呢?”

“我,我就说,我也不是太懂,但是你只要是快乐的就好了,我,我这么说的。你…觉得呢?”

她低下头,深吸一口气:“小钏,其实你看我的打扮也就能略知一二…”

我转头看着她,点点头。

“其实有时候我也想不明白,为何男生和女生就是正常的,而女生喜欢女生就是被禁止的,同样都是爱情,可总有人装聋作哑。其实在我不明白的阶段,我偷偷告诉我的‘好朋友’我有点喜欢女孩,她却传播出去,那些人把我当成异类,把我堵在厕所,把我的作业和书都丢进坑里,还用烟头烫我,说‘治一治,变态病就好了’这种话……”

我已经哭了,但还是聆听她破碎的话语。

“可我告诉老师告诉家长,他们却因为避讳我喜欢女生这个事实而不去严厉惩罚施暴者,反而默许冷暴力和孤立的存在,索性我就不想‘装女孩子’了,我剪掉头发就是我和他们对抗的第一步,后来我转了学,情况就稍微好一点。”

我已经哭出声了,是心疼,还是心疼。

她牵起我的手,抬头看我,我看见她的眼睛里也噙着泪花。

她的右手掀开我的两个袖子,露出的不是完美无瑕的胳膊,而是伤痕累累的肉块。

也许在施暴者、冷眼者的眼里,她们的存在不是生命,而是怪物。

我仍旧流着眼泪,我想我应该抱着她,因为这样我还能摸摸她的头告诉她,我和你一样,我还在你身旁。

“我从不喊那个人父亲,我记忆里的母亲总是被他打,或是被他强奸一般的蹂躏,小时候我不懂,我只会哭着喊不要打妈妈。后来我的母亲怀孕了,但是又被那人打到流产,后来人也没了。没人愿意管我们家里的事,至此以后,他就把我当成母亲的替身一般,喝醉了酒,我就要挨着他的打……这么一过就是好多年了……”

我和她相拥而泣,互相都把彼此抱得很紧,仿佛在诉说着一场迟来的我心悲也。

后来我们哭累了,一起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小钏,你觉得有些爱是负担是累赘吗?”

我起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我突然觉得我要这样做:牵起她的手。

我明显感受到她一阵惊讶的颤抖,而后也紧紧回握我的手。

“认识你以前我所知道的‘爱’对我来说是折磨也是伤害,可后来我心里好像多了一个地方…”

我未曾注意,她已经侧过身子看着我说话。

“这个地方温暖潮湿,可又像一个五彩的玻璃屋,我想靠前,却怕打碎这样的美好,可我也不愿退去,因为我觉得这个地方应该属于我。”

想了想,我又继续说。

“圣经里说人类的创造是由于亚当和夏娃,《易经》也讲究阴阳之道,男谓阳,女谓阴,而我们的传说里女娲造人,为他们创造婚姻制,以此繁衍生息。爱的基础可以建立在繁衍上,但也未必是唯一的基础。你刚刚问为何女生和女生就是禁止的,我也想问,我也好奇,但这也一定不是我们逃避的借口,爱本身很单纯,只是他们在乱添色彩,悍订规矩罢了。”

“我们,也可以做互相的亚当和夏娃吗?” 她的问话另我侧身,我看着她的眼睛,坚定又深邃,她没有问我其他说辞,单单拎出我说的第一个例子。

我们互相对视,我忽然感到我的身体里长出了一颗苍天大树,它一瞬间枝繁叶茂,脉搏跳起,频频震动。

多年后我才有所回味,这就是我心动的感觉。

见我痴痴的,她伸出手放在我的脸上,笑着说:“你害羞的也太厉害了。”

我一时语塞,乱了阵脚,竟一句话也说不出。

“小钏,我很希望给我们之间留下美好的回忆,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我们时日还很多。”

我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没有经过脑子的话:“之前在山坡上我就看上你了!”

她惊讶地一挑眉,嘴唇微张,随后大笑起来,捂着肚子笑得床都在发抖。

我羞愤的坐起,装作要离开的样子,她起身将我拽回床上,互相嬉闹着。

这会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青春正好的女孩,交换了最宝贵的情义,懵懂定下属于我们的约定。

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她说骑车送我回去,刚好今天我没有骑车来。

“我倒要看看是不是像你说的一样,我坐你后面你都一样骑得飞快!” 我想起那天的谈话,挑衅地说着。

谁知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倒说起别的。

“说起来,那天你问我脚上怎么那么多泥,其实是我怕自己骑不来田埂路,提前去骑了好几圈,所以溅了些泥,还迟到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

终于轮到我哈哈大笑了,没想到她竟如此“有盘算”。

“那下次我们还去骑田埂路!看看你能不能骑过我!”

“好,都听你的,只是那田埂路一次只能过一人,我们如何赛车?”

“这好办啊!你骑那边的田埂路,我骑这边的不就好了!”

“竟是个大聪明。” 她又调侃我。

从她家到我家骑车不过二十分钟的路程,可我竟觉得过得飞快。

我看见我家的灯还亮着,送了一口气,那人可能还没喝多。

我和她道别后,悄悄地推开家门,准备照常溜回房间,可谁知那人突然从后揪住我的头发往沙发上使劲一摔,张口便骂道:“小婊子,最近天天不着家,我当是跟谁鬼混呢!”

我没有看他,也不想反驳,准备迎接暴风雨一般的毒打。

可谁知他今天犯了什么劲,骂的一句比一句难听:“你就该跟那个贱人一样去死,什么人生什么种,你他妈才不是我的,也不知道是那个贱人跟谁的种!”

说完,他又冲我举起手比起小拇指:“小婊子,一个比一个恶心。” 

拳头随着污言秽语如雨点般砸在我的身上。

我的怒气也被这人逼了出来,他将我拖拽到地上,骑在我身上掌掴我,我伸手随便抄了一样东西便狠狠地乱挥过去,谁知给了他当头一击,直接瘫倒在一旁,抽搐了几下就晕死过去了。

我丢掉我手里的已经破碎酒瓶嘴挣扎着爬起来,手心被碎玻璃扎地一直在流血,被掌掴过的脸还充着血,一下又一下的生疼,头也晕乎乎的,还没走回房间,便也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直到我被一阵熟悉的声音唤着,头脑开始运转,慢慢地,眼睛也就睁开了。

我看见她急的五官都要乱飞了,见我睁开眼睛,哭着将我抱住,还说以为我死了。

我真想笑话她,我怎么会死呢,你也太不相信我了。

她说今日都快过了下午三点也不见我回消息,干脆骑车过来找我,一进来就看见两个人躺在地上,一个已经冷了,另一个就是我,她能不害怕吗?

我摸摸她的脸,又转头看见那个人,不知怎么的,心里一阵悲凉,还是经不住的哭出了声。

她一脸担忧地问我,昨晚,是你干的吗?

我摇摇头,说我不记得了。

其实我什么都记得,我怕我说出来她会像电视上说的包庇罪一样也要受罚。

她皱眉摇头说这个人一直对你施暴,现在死了是他的报应,等警察来了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被他打得晕了过去什么也不记得了。

我开始害怕了,说那他的伤怎么说?

她轻蔑一笑,说这种人渣,倒是死的轻巧,他喝醉酒自己摔得也好,什么也好,总之,你什么都不记得。

我很相信她,于是点了点头,一起报了警。

我记得曾经我也因为这个人报警,却以家事为由要求内部调节。

果然这一次,当地警察来了后,听了我的说辞,还有周围邻居的证言,他们多少也知道一点这人是个家暴的酒鬼,最后心照不宣的以意外结案。

我们坐在警察局的椅子上一起撑过了一个夜晚,最后说到我该怎么办的问题,因为我还有一年才成年。

她说可以和她一起生活,可警察说还要父母同意才行。

我是真的怕警察要给我安排什么福利院呢。

最后,是团子说可以去她家,而且团子的父母也同意了。

我说这样我就不待在村里了,还能和你一起去镇上上学,虽然我们不在一个学校,但可以一起高考,去同一个大学!

她轻轻叹了口气,摸摸我的头说这次的事没有让你离开我已是万幸,以后的事情,我们就慢慢经历吧。

弄完手续后,我们一起走出了警察局,我们两在同一时刻又看见了漫天繁星,就像当初相遇的那个夜晚一般。

她牵住我的手,说我们回去吧。

我微微一笑,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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