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欢的饮料,是丹香卖的蓝莓沙冰。每一次空闲的午后,我都喜欢在家旁边的丹香二楼,点上一杯最爱,然后默默的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马路。
我总是选在屋子的东南角,那是我认为最安静的角落。方便我这种不肯多花一分钱,却又妄图蹭最好的网的人。
路由器就在我的头顶。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西南角也坐上了人。
她是一个丰腴的妹子,带着一副圆框眼镜,显得恬静又有学识。
她总是在她的macbook上面敲敲敲敲的,好像有忙不完的工作,又仿佛是写不完的小说。
她时常停下来,抱着卡布诺奇专用的大被子,微微抿一口,然后默默的发会呆,偶尔朝我的方向看一眼,我总能提前转走我的视线。
她真的是太用功了。
我在这里连续看了她一个周,她都在写写写的。
我的钱包日渐消瘦。
终于,我放弃了这场无休止的拉锯战。
我有一周没有去了,走在路上,隐隐的有一些期待,又自嘲的把这些想法摇出脑袋。
言情小说看多了,看到什么平常的事情都想着能有什么插曲,能胡乱的搞一搞事情。
她在。
我照旧点了我最爱的饮品。
她照旧在那里敲敲敲,手旁放着一个卡布奇诺的大杯子。
我欣喜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向属于我的角落。
她抬头望了望我,她的眼好亮。
我动了动嘴唇,她也动了动嘴唇,然后我们就这么相视无言,却又会心一笑。
“你好久没来了”她的声音温软带一点慵懒的感觉。
“最近世界不太平,我出去调节了一下各国关系,毕竟我要维护世界的和平”。无形装逼是我最喜欢用的伎俩,看到她笑靥如花,我油然而生的淡淡的成就感令我充满自信。
“那你今天怎么有空了,是因为地球今天和平了?”她捧起杯子,笑着抿了一口。
“其实,你老板让我来看你活干的怎么样了?”我笑着干了一大口,沙冰差点没把我的牙冻掉。
她看着我手舞足蹈呲牙咧嘴的样子,我突然发现,爱笑的姑娘,都很美。
我们放弃了拘泥在狭窄的桌前,走在马路上,看天看地看身边的人,谈天谈地侃的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我也知道她是准备毕业的人,忙着修改着毕业设计,她不喜欢颓废的宿舍,更不喜欢严谨的图书馆,于是乎就把战场搬到了丹香,这里有满格的wifi,这里有好喝的咖啡,这里还有陪着聊天的逗逼。
“逗逼?在哪里”我明知故问装作不知。
“哦,他去维护世界的和平了。”她笑着说。
我们就这么相识了,连名字都没有问的相识,连电话都没有留的相识,连微信都没加的相识。
我们每天相见,她默默打字,我默默发呆,然后每当4点半,我们默契的收拾东西,一起离开。
“诶,对了。你男朋友为什么不来陪你啊”。我终于还是没能放弃挖取她的隐私。
“分掉了”她默默的回了一句,可能感觉说的比较笼统,“他天天都在打游戏,我说了也不听,终于我把他游戏里的东西都毁了,然后就分手了。”
“你不应该这样子,你应该回去找他,他是真心爱你的。”我故作深沉的说。
“为什么?”她诧异的望向我,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仿佛在困惑我为什么不安慰她。
“因为你毁了他的装备他都没砍死你,这还不叫真爱啊”。我笑着解释完便开始闪躲她的“九阴白骨爪”。
“诶,那里有气球卖”,她突然停下,指着前方的小摊位。
我静静的朝前走,身旁有牵着气球静静走的她。
“这气球真不错,挑这个气球的人的眼光真不错。”
“不仅眼光不错,挑这个气球的人的脸皮真不薄。”
一辆车急驶过来,我俩急忙跳到马路上,惊魂未定,气球在天上静静的飞。
你说你有点难追,这样能让他们知难而退,无聊的人不会拿她消遣。
你说你喜欢北京香山的枫叶,一片一片落下一地火红的景象一定很美。
你说你要抓紧毕业,这样才能够去追寻你的梦想,那些你这能想的事情。
终究还是要分别,开学了。
我跑了各种亲戚,收拾了各种行李,给父母谈了无数次心。终于在开学前的下午跑出了家门,我想静静,嗯,静静。
不知觉的又走到了丹香,照例点了沙冰走向我熟悉的角落,旁边摆着我熟悉的杯子,却没有我熟悉的人。
“她走啦,刚走没多大一会啊,你抓紧喊她回来啊”。收拾桌子的小哥笑着说,可能她早就把我们想象成了各种各样的关系了吧。
“杯子先不要收了吧。”我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
小哥很识趣的转身离开,我望着那个卡布奇诺的大杯子,怅然若失,杯沿上还有着淡淡的口红色。
我这才发现,没有微信,没有电话,甚至连一个完整的名字都没有。
我默默的喝着沙冰,这一次,窗外大街的熙攘终于离我远去,我就那么的默默的盯着一只杯子,默默的,直到华灯初上,老妈在电话里吼着叫我抓紧回家吃饭。
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她仿佛那只气球,被抓紧的我送到了天上,慢悠悠的飞远了。
马尔斯
2017.4.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