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想念雨,雨就来了。是冬雨。趁着夜色,滴滴嗒嗒地落在屋顶,落在树梢,落在街道。落在河流。落在天鹤公园。
其实,我是喜欢冬雪的,雪落无声。我喜欢不动声色。人或者是物。
谁在冬日夜里,唱响生命乐章?那一滴滴天河之水都汇聚,成一串串优美语言,谱写一篇篇强壮的华章。
可是,我读不懂这一篇天字文章。
冬雨是高调的,淅淅沥沥,轻声细语,哗啦啦,大声喧哗。让人一夜抓心挠肺,不得安眠。
我娘告诉我,“乌云接日头,半夜雨稠稠。我不听,偏偏要留下来住,明天一早出发,结果,半夜里,我听到哗哗啦啦,有人在我家屋顶撒黄豆,声音响了一夜,到五更时分,我不得不爬起来,一推门进来雨水冰凉的味道,扑鼻而来,我被它彻底打败了。
老师说,不用怕语言不但可以看,还可以读,更可以听。
我听了一夜冬雨,还是没有明白它的寓意。
我穿上雨衣,跨上一辆叮叮当当的三八自行车,5点多钟,走出煤油灯的家门,跌进重重雨幕。
雨密密齐齐地,在我的周围,在我的头顶,雨水一直下。
越是不可爱的书越重要,越是难理解的书越重要。
我被浑身淋得湿透。雨水它不知道,从数十里外的山村,去县城求学艰难和压力,让一个小小年纪女孩,在雨中气急败坏,悲从中来。
我还是无法理解,它要告诉我什么呢。
我不顾一切,向前。
冬雨,不是初春那样的诗情画意,也不如夏天的畅快淋漓,秋天是绵绵无期,缠缠绕绕到天涯。
冬雨是什么呢?冬雨不知时节,它不管不顾的,突如其来。霎时,我落入喧闹的水下世界。我抬眼看天,天空是那一小块暗戳戳的光波。
我在墨般浓郁的冬雨里,扫除一切纷杂,我感觉与身旁枯枝败叶一样,跌入到没有遮掩的一丛枯草,溃败已经无可挽回。
终于牙痒痒地,想生出一股国仇家恨来,到底没有那份豪情。
我沉入水底时分,沉进去,人声远在高高的天外。
经风沐雨后,经历过后,还是不可以。非得进入中年,至少是老年人的心境,才能体会到平静,平淡和从容。
那就再坚持一会儿,那冬雨就要过去了。
母亲骂我,恋家,她把我赶走,我怕我连黑路都不会走,我想懒在家中,那怕留恋一夜也好。
再想想呢,以后很多次,落雨、落雪、落刀子,从悬崖绝壁上滚落,我摸摸伤口,拍拍麻木的躯体,站起来,继续跌跌撞撞地继续走。
总是少年无知,哪有一张合心意的纸,它可以用来任意书写西东。
一滴又一滴雨水,汇合,凝住,嘀嗒,哗啦,落下来。
“多雨的湖畔,一幅忧伤的图景,是这样美妙。雨水小心谨慎地落入温暖暗淡的湖水中。”那是意象中的雨水。
这份凛冬的清冽没有让我才思泉涌,却让我体会雨水的冰冷,眼泪的灼热,让我痛苦。
“我的灵魂被惯有的坏脾气所淹没,我感到疲惫,不是对工作或者休闲疲惫,而是对自己感到疲惫。”
最后,那场冬雨到底还是过去了。冰冷如刀的味道也成了陈年往事。
那一场冬雨,那一句诗,只存在于纸上,和我相距万里,相隔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