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曾祺

——读《慢煮生活》小记

《慢煮生活》封面


我想,先生如果在世,一定不会介意我这样叫他。先生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初读先生的作品,是在读初中时的一篇阅读理解上《多年父子成兄弟》,我至今还记得——十七岁的儿子早恋,老头子帮着出主意。老头子抽烟,递给儿子一根。儿子一天到晚不叫爹,叫老头子,多有意思,多有人情味的家庭啊。

先生喜逛菜市,是的,菜市有你见不到的“土著人”,有你听不到的“活的语言”,还有你见不到的一水儿的菜。我对先生的印象,除了有趣大概就是会吃了。逛菜市的目的当然是为了买菜,买最新鲜的食材回来做成“工艺品”,叫家人欣赏,叫朋友欣赏。据说,先生做的笋干丝那叫一绝,从美国回来的朋友会特意找到他家,把笋干丝儿喝个底朝天,实在喝不下,打包带走。先生祖籍徽州,徽州人是爱吃的,也是讲究的。倒不是看人下碟,而是会根据客人喜好心情下菜。

来的人爱吃辣,那就青红椒一起搭配上,红烧爆炒系列的最好;来的人不吃辣,那就带点汤水儿的,鲜而淡的菜,可以考虑蒸菜,炖菜。来的人若是打个尖儿就走,我们待客常见的就是下面,里面不可少的就是煎蛋。煎三个两面焦黄的蛋,下水煮开,下面。面香润滑,汤汁浓稠,吃完喝汤,饱饱的。若是大家兴致的很,那就加菜,再加两个拿手家常菜。徽州有徽菜,是有来头的。

“花枝一束故人香。”先生爱梅,逢梅时节便插梅,插了梅花便是年。我也跟先生学了一招,只不过,我插梅不是为过年应景,而是这梅花横斜逸出的样子,别致。有什么梅插什么梅,现在看来,我插的就是狗心腊梅了。点点小花似放待放,这梅花的香不淡也不野,插一枝在书桌上,冬日里的小屋顿时生机了起来,且不论格调高不高了。

无事的时候,我也学先生的样子,随意画两笔写两笔。画是随意的,在像与不像之间。书也没那么正儿八经,小行书居多。倒不是要成书家画家,所书所写皆是对生活的观察和记录。

山中何所有?

岭上多白云。

只可自怡悦,

不堪持赠君。

如此,我们都觉得先生大概是个乐观的人,大部分是吧,偶有丧气的时候,沈从文来信臭骂“哭哭啼啼,真是没出息”。要知道,沈从文先生是一个只读过小学的人,成了大作家,积累了诸多学问,真正靠一支笔打出了一个天下。

我常常想,若是先生在世,一定要找机会去拜访拜访他的。我们常常保持对生活的热爱与喜悦,不是不知生活诸多丑陋和不堪,而是只想让大家看到生活的美,生活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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