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侯然（凡人呓语）原创
才回南京没几天，侯振江已是闲散得难受。得赶紧找份事做，不能荒度了岁月。他从报摊上买了份扬子晚报，展开来，目光直扫到登载着招聘启示那一栏，快速浏览了一遍，一家名叫江苏金鹿土工材料有限公司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又细致地看了一遍，心里盘算着：这也是做施工用材料的同行，正和自己先前干的事情类似，何不打个电话问问，应聘下试试？
既决定好了，说干就干。居然一切顺利，他竟被录用了。只是上班的地方在江北的石佛寺附近，距自己临时居住的朱立志的租住地实在有点远。那也只能克服一下了，不就是早上少睡那半个小时吗？为了这么顺当就找到对口的工作，多挤一会公交也值了。上班的地方虽远，车次却不需要怎么倒腾。他早上只是在汉中门转个车就可以了。
和他一起被录用的是一个叫小狄的年轻人。小狄住在桥林镇，离金鹿公司不算远。小狄平时骑摩托车上下班，便捷得很。
江苏金鹿土工材料有限公司，是专业生产销售路面抗裂防沉降的名叫玻璃纤维土工格栅的材料。公司车间里有好几台从德国进口的大型生产设备。因为筹办时间不久，很缺销售方面的人员。
起初的一个礼拜，侯振江与小狄熟悉产品性能，在车间参观了解产品的生产过程，以更直观的方式认识玻璃纤维格栅的各个制造环节，方便今后销售时更专业的为客户讲授。
金鹿公司免费供应午餐，侯振江与小狄两人饭量大，伙食又不错，吃得很满意。后来与总工助理混熟了，侯振江下班都是搭他接送总工的小轿车回去。吴助理热心开朗，很快与侯振江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他还告诉了侯振江许多有关金鹿公司不为人知的内幕。
原来，金鹿公司是由几个银行高管出资兴办。这些银行高管用贪污的钱注册开办了金鹿公司。其中，行长是大股东，公司财务，包括吴助理，也都是原来银行的职员，是行长手下的红人。后来行长出了事，坐了牢，金鹿公司就委托给行长的一个朋友挂名经营，而真正说话算数的隐形董事长，仍是那个在坐着牢的前行长。财务主管与吴助理，都是行长安插在公司里的实际控制人。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侯振江至今也未曾谋上一面。据吴助理说，这个叫黄梦菲的销售部经理，原本是行长的秘书。行长在出事前特意将她安排去筹建金鹿公司等的大小事宜了。唐总工程师是位于雨花台区的玻璃纤维研究院的退体总工，这是一个和蔼可亲，须发皆白的老人。每天唐总工上下班的接送工作，皆由住在中央路的吴助理负责。侯振江下班可以搭上大半的路程。
侯振江与小狄的业务是从南京开始的，南京如同其他大城市一样，正经历一场热火朝天的城建高潮时期。光秦淮河以西，就有几条主次干道同时在建设当中。每天，两人同时出发，又各自行动。晴好天气，工地上尘灰滚滚；雨天，则泥桨裹卷在腿脚上，行走得更艰难。
金鹿公司的业务并不顺利，每天尚有那么多员工要养活。又到月中发工资的时候了，工人都眼巴巴地等着财务发工资呢。可金鹿公司的帐上已没有多少现款了。吴助理忙跑到车间宽慰大家：黄梦菲经理正在外省签一个大项目，过几天就有一笔预付款到帐，到时候就有钱发你们的工资了。那几天，所有的人都翘首以盼着黄梦菲经理的好消息，果如吴助理所言，不出五天，一笔十万元的预付订货款就打到了金鹿公司的帐上。办完事后，回到公司的黄梦菲经理也受到了大家一致的欢迎。
后来侯振江还是从唐总工的嘴里了解到黄梦菲签订下这份合同的一点秘密。正是唐总工、郭总与黄梦菲一起去洽谈这个项目的。当时项目正在洽商的关键时刻，金鹿公司在黄梦菲主持下，晚上在当地一大型酒店宴请对方谈判的负责人。对方负责人是位年富力强的中年人，谈吐幽默风趣，举手投足稳重有风度。双方在初始的谦恭礼让一翻之后，终于在酒过三巡，菜也过五味后，都放开了。为对方负责人不凡谈吐所倾倒的黄梦菲小姐，也终于解下铠甲，在众目睽睽下坐卧到那人的怀中。都到这种程度了，当然不用再谈啥判了，合同也不费吹灰之力就敲定了。看来，女人有天然的谈判优势，只要放得开，在业务上是具有必杀技的。
金鹿公司为了提高在行业里的美誉度，参加了在上海博览中心举办的建筑交通材料展览会，侯振江也有幸随队前往。
金鹿公司对这次参展非常重视，几个主要领导都去了。侯振江随郭总、唐总工与黄梦菲一辆车，吴助理与另一组人又一辆车，提前一天就赶到了上海。晚上，他们下榻在一家四星级的酒店里。坐了半天的车，所有人都显得疲惫不堪。吴助理悄悄拉上侯振江往门外走，侯振江还一脸的懵懂，不知吴助理又生出啥幺蛾子。吴助理贴着侯振江耳语道：今天实在累，我请你去泡桑拿，你可甭告诉别人。侯振江想，至今还没泡过桑拿呢，就点头答应了。桑拿房里热气蒸腾，几个脱了精光的男子正享受地在浴池里搓揉着白晃晃的身体，晶莹的水珠自头发上滴滴嗒嗒地沿脸腮旁悠然滚落，相熟者甚至顽皮地泼打起了水仗。在水池里泡了一刻水浴，吴助理又喊上侯振江走进隔间里蒸桑拿。一溜儿玻璃装饰的小隔间里都有人在干蒸。侯振江只蒸了一会，浑身每一个毛孔就都自动打开了，汗腺汇聚成滴滴莹亮的汗珠，从体内汨汨地冒出来。蒸这么一下，可真是太舒服了！既排毒，又驱除了疲倦。再回去酒店睡个好觉，就等着参加明天的展览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