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千千万万遍!
《追风筝的人》,是一部了解多年却一直没有去读的书,直到看到这句“为你,千千万万遍”,我一下子被打动了。这是一个发生在阿富汗的故事,一个持续几十年的关于忠诚、愧疚与赎罪的故事。
忠诚
二十世纪六十七年代的阿富汗,还没有苏联入侵,还没有塔利班,虽然国内种族歧视和阶级分化严重,但总体还算安定祥和。主人公阿米尔就出生于这个时期的一个富豪家庭,一年后他们家仆人的儿子哈桑也出生了。由于阿米尔的母亲生下他不久后就去世、哈桑的母亲在生下他不久后便离弃,两个孩子从小便喝同一个女人的母乳长大。哈桑的父亲阿里说,喝同样母乳的两个人是兄弟,的确,两个孩子也亲若兄弟,即使阿米尔是普什图人(阿富汗主体民族)、哈桑是哈扎伊人(阿富汗受欺压的民族)。哈桑学会说的第一个词就是“阿米尔”,他从小就忠诚于他的少爷,阿米尔也待他很好,但却逃不掉种族和阶层的束缚,在内心深处难以把哈桑当做同等的朋友。哈桑虽然出身低微,但父亲阿里给了他温暖的呵护,阿米尔的父亲也待他亲若己出,会在他生日时送他礼物,请医生治好了他的兔唇,也经常带他和阿米尔一起外出旅游。哈桑也的确配得上两位父亲的关爱,他正直、善良、忠诚,并且勇敢,特别是勇敢这一点,和阿米尔的柔和形成了鲜明对比,每当阿米尔受欺负时,他总能挺身而出,保护阿米尔,最典型的一个情节就是,当阿米尔受到阿塞夫(一个狂热的种族主义者)的恐吓时,哈桑用弹弓逼退了阿塞夫,纵然他眼角不易觉察的地方流露着恐惧。阿米尔是幸福的,他身边有着这样一个呵护他的仆人,然而,他也是不幸的,他得不到父亲的爱。父亲是一个刚强的人,在他眼里,阿米尔的柔和就是懦弱,阿米尔的热爱写作更是让他不屑一顾,在他眼里勇敢者和胜利者才值得去关注。
恰好,风筝比赛来了,风筝坚持到最后并且捡到风筝最多的是胜利者,阿米尔和哈桑是放风筝的高手,他们总能出其不意地切段别人的风筝,更重要的,哈桑是追风筝的高手,他总能知道风筝会在什么地方落地。这次比赛,阿米尔志在必得,他要拿下第一,他要证明自己,他要赢得父亲的爱。经过艰辛的比赛,阿米尔的风筝坚持到了最后,只要再追回刚刚被斗败的风筝,他就是毋庸置疑的第一。于是,哈桑行动了,并且对阿米尔说了这句——“为你,千千万万遍”。
愧疚
哈桑没有辜负阿米尔的期盼,他追到了风筝,然而不幸,他被阿塞夫一伙围困到了墙角,此时寻找哈桑的阿米尔也恰好在街头看到这一切。阿塞夫要求哈桑交出风筝,哈桑当然拒绝,他不会背弃他的承诺,可是,残忍的阿塞夫是不会放过哈桑的,最终,他强暴了他(作为一个中国人,难以理解书中多次提到的这种性虐待),旁边的阿米尔却由于心中的虐弱与自私,选择了置之不理,选择了躲避,他这时只在乎能不能将风筝拿到手,其它的都可以牺牲,包括哈桑。后来,成功拿到第一的阿米尔,的确赢得了父亲的关爱,父亲在他生日之际为他准备了盛大的宴会。然而,他与哈桑却疏远了,纵然哈桑一如既往地忠诚于他,可他却由于心中的愧疚而选择了疏离,他无法面对哈桑。最后,他使计陷害了哈桑,诬陷哈桑偷走了他的手表,他认为一向痛恨盗窃的父亲一定会赶走哈桑父子,出乎意料的是,父亲选择了原谅。但是,哈桑父子却执意离开,原来哈桑早已明白了阿米尔疏离他的缘由,也明白他的离开才是对阿米尔的解脱,并恳请父亲不要说出真相,而阿里用手紧紧地环抱着哈桑,怒视着阿米尔,他不要让他的孩子再受到伤害。这时,阿米尔的父亲崩溃了,他和阿里是真正的兄弟,他无法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离开,但劝阻不了他们。就这样,哈桑消失在了阿米尔的生命里。
没过几年,苏联入侵阿富汗,这里已不再是宁土,阿米尔的父亲带他出逃美国。在美国的十多年,虽然父子二人生活艰辛,但也温馨富足,并且,阿米尔的写作才华在美国得到了施展,并与一位将军的女儿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不幸的是,婚后不久,父亲离世了。不过妻子的父母很关照他们,阿米尔的写作事业也步步高升,看起来,阿米尔实现了他的“美国梦”。可突然有一天,他接到了从巴基斯坦打来的一个电话——“那儿有再次成为好人的路”。
赎罪
电话是拉辛汗打来的,拉辛汗是父亲亲密的朋友,阿米尔父子出逃美国后便将房子交给了他看管。此刻拉辛汗为治病来到了巴基斯坦,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他想为阿米尔找到一条赎罪之路,就是解救哈桑的儿子索拉博。原来,哈桑和妻子都被塔利班凶残地杀害了,唯一的孩子也落入塔利班之手,惨遭虐待。起初,阿米尔不愿去阿富汗冒如此大的风险,但拉辛汗告诉了他一个秘密,哈桑是他的亲兄弟,是他父亲睡了阿里妻子生下的孩子,是阿米尔同父异母的兄弟。并且,拉辛汗也知道阿米尔一直愧疚与当年的所作所为,因此他希望这次解救索拉博能够帮助阿米尔去宽恕自己。于是,阿米尔行动了,他目睹了故地的荒凉,目睹了塔利班残忍地杀害偷情的男女,目睹了那些以真主名义的为非作歹。后来,他找到了掠走索拉博的塔利班,正是当年虐待哈桑的阿塞夫,这次,他没有像多年前哈桑被虐待时那样漠视,而是选择了克服心中的怯懦,勇敢地决斗,只是,文弱书生的他怎么斗得过从战场走来的阿塞夫,就在惨遭杀害之际,索拉博使出父传的弹弓,解救了阿米尔,随后二人也在友人的帮助下仓皇逃走到巴基斯坦。
索拉博很像当年的哈桑,不过却是一个在战乱中饱受摧残的孩子,他极其敏感、顾虑重重。当阿米尔说带他去美国时,他担心阿米尔的妻子不喜欢他,在得到了妻子的认同后,却在领养手续上遇到了麻烦。阿米尔请来的律师建议先让索拉博去恤孤院住几天以方便办理领养手续,但索拉博因为在阿富汗恤孤院里受到的虐待而对恤孤院极其恐惧,他请求阿米尔不要这样做,阿米尔也一再告诉他不是真的送他去恤孤院,只是暂住几天方便办理手续。这时,阿米尔接到了妻子打来的电话,原来可以不通过恤孤院也可以,他兴奋地要把消息告诉索拉博,却发现索拉博割腕自杀了,是呀,他只是个孩子,一个父母被杀害的孩儿,他不要去带给他噩梦的地方,那么,除了死还能怎么办呢。虽然后来成功抢救了索拉博,并带回了美国,可索拉博却一直沉默,一年都沉默,当然,这种沉默是对生活曾有过的黑暗忍气吞声地照单全收。阿米尔夫妇对他无微不至,却无可奈何。直到有一天,阿米尔突然在公园看到了有人放风筝,于是想起来往事,他带着索拉博斗败了其他人的风筝,并给他讲诉当年与他父亲一起放风筝的故事。这时,他看到索拉博笑了,阿米尔知道冰川要融化了,接下来他要像一个孩子那样,为索拉博追回被斗败的风筝了,并轻轻地说——“为你,千千万万遍”。
“为你,千千万万遍”,这句在全书只出现三处的话,是全书的核心,这是最坦率的最深情的爱。我爱你,便矢志不移,哈桑对阿米尔如此,阿米尔对哈桑之子索拉博也如此。相比之下,哈桑更像是一个理想中的人物,而阿米尔才能真实,年少时的怯懦、自私、渴望证明、渴望得到父亲的爱,年长后的追逐幸福、克服怯懦、用善行去赎罪、用温暖去呵护还在的人。我们自己,心中往往住着一个年少的阿米尔,也愿能够住进年长的阿米尔,去直面自己,去克服自己,对所爱的人——“为你,千千万万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