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原是地方俚语,指穿着奇装异服、举止轻狂的青少年流氓。
印象中第一个被称为阿飞的“名人”,是古龙笔下李寻欢的好友,也是沈浪和白飞飞的儿子,一个武功高强、神秘、不谱世事的少年,被林仙儿玩弄、利用。
与古龙笔下的阿飞不同,《阿飞正传》里的阿飞们不会被女人玩弄利用,还能恣意穿梭于莺莺燕燕之间。他们有自己的名字,比如张国荣演的旭仔,结尾处的梁朝伟虽然未署名,但也不难想到,他是另一个阿飞,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在电影中,阿飞们也不再是穿着奇装异服、举止轻狂的流氓,而是仪表不凡的泡妞儿高手。
他们和古龙笔下的阿飞不同,阿飞无家,但对家有无限的向往,破败的沈家祠堂是他的家,为能有一个家而信任林仙儿;电影中的阿飞们有家,可他们不想停留一处,不管是房子,还是女人。
不管是电影还是古龙笔下,爱上阿飞的女人都注定要历经不幸。林仙儿因为爱上曾利用过的阿飞,悔不当初,用成为娼妓这样的方式惩罚自己;苏丽珍和咪咪因为爱上旭仔,各自收获了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痛苦回忆。
该如何形容苏丽珍和咪咪的爱情观呢?开始想用白玫瑰和红玫瑰分别代表,但又觉得不妥,直到看了詹姆斯·希尔曼写的《灵魂的密码》,发现了“两重生命”这个词,觉得用来描述她们的爱情观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所谓两重生命,一个是与生俱来的,一个是出生的环境和周围的人赋予的。人皆有两重生命,爱情观也如是。咪咪的爱情观代表与生俱来的,苏丽珍的爱情观则代表环境和周围人赋予的。
咪咪是个精明的舞女,外界环境能改变她的名字,却改不了她的心。她对喜欢的人和物,一旦认定,就不会放手,耳环如是、旭仔如是。
电影中的刘嘉玲妩媚、果敢,不管环境怎么变化,始终遵循自己的内心做事。和旭仔吵架分手,刚出门就折回来,说着:“我才没那么傻呢。”她不管谁对谁错,也不在乎旭仔会不会哄她,她自己做了自己的主——我爱你,你是我的男人,不管做什么你都是我的男人,我是不会主动放手的,除非我不爱你了。
旭仔不告而别,歪仔再次告白咪咪,依旧被拒。雨里不肯搭车、痛骂歪仔的咪咪让人心疼。想必是为咪咪的“固执”打动,歪仔才决定把车卖了,凑钱让她去找旭仔。因为他清楚,咪咪一旦想去,就会想法设法地去,歪仔用自己的方式爱着咪咪。
咪咪去找旭仔是必然的,因为她由人类与生俱来的从心属性主宰。咪咪停下来的理由也只会有两个:不爱了,力不从心了。
阿飞们怕遇到咪咪这样的女人,他们是内心的浪子,而她们愿意陪着他们流浪,只为寻求自己内心的稳定。
苏丽珍就像是平凡的我们,内心被外界操纵着。
与一个人见面多了,对方又恰好说了一句打动自己的话,或做了一件打动自己的事,就会喜欢上对方,甚至不容易忘记。
因为旭仔不能和自己结婚,就立刻分手;因为忘不了,就想旧情重燃;发现重燃无望,就赶紧给自己找另一个“寄托”。看似这一切都是随心而为,实则是被外界操纵着。
苏丽珍们忘不了阿飞,但她们也不会因此停下自己的脚步,而是按照出生环境和周围人的要求继续自己的人生。
超仔和旭仔对苏丽珍而言没有太大不同,都会因为“缺席”太久,沦为她的记忆。
喜欢“两重生命”的概念,少了《自私的基因》中描述的无奈,由此让我想到了“两重爱”,给了咪咪和苏丽珍的爱情观一个更恰当的比喻。
由她们想到了现实。遵从内心注定痛苦,且结果未知;适应环境虽然看起来略有遗憾,但那是一种已知的幸福。这两种人生的选择权,均在自己手中。
最后说说张学友。在看过的电影中,有两部都单恋着刘嘉玲的角色,被其所伤,结局却不一样。《阿飞正传》中的歪仔老实、理智,认清现实,送咪咪找旭仔;《澳门风云3》中的易天行因爱生恨,要杀石一坚,最后却被莫愁所杀。
歪仔和易天行是“两重爱”的另一个演绎版本,在这个版本中,讨人喜欢的却是歪仔,不是易天行,可见爱人无是非,只是度不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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