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儿子放学是孩子爸接的，送到楼下自己回来，推开门眼里噙着泪花，嘴巴嘟囔得很高，连书包都没有放下，哽咽着问我:“你为什么把我生下来就不好好养我？”
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着实吓了我一跳，下意识的反应，我反过来问他:“不好好养你，你能长那么大？”没曾想，他接着辩驳:“好好养你还凶我，让我做不喜欢的事情？”
这一出口我才意识到儿子还在为早上跟我争辩穿衣服的事情生气。起因在于他喜欢穿的蜘蛛侠衣服已经脏了，尤其手袖和面前已经黑得几乎发亮，让他换另外一件（也是他自己去年过年选的奥特曼羽绒服），可是他抱着脏衣服怎么也不愿意撒手，说不脏，还嘴里振振有词说他选奥特曼的时候还小，现在发现那件衣服不够炫酷。任凭我怎么去形容奥特曼的好、去跟他说要讲卫生、甚至答应他今天洗了明天穿都不愿意。一大早上没压住火，训斥他说要穿脏衣服去就懒得送他上学，他只能无奈地退而求其次去找他另外一件短款的羊羔绒外套，因为打底穿了一件稍长的校服内胆，所以我让他换成另一件夹棉的内搭，结果他说这个衣服不是拉链的不好看又不同意穿。血压飙升的我也不管了，愤愤地提着自己的东西准备出门，对他说:“我懒得管你，以后你穿的、用的自己找你爸给你看去，给啥啥不要，我也懒得接送。”
看我要出门，他急急忙忙地拉上外套拉链，一个手拎着还没有关上的书包，一边喊着:“妈妈，等等我，妈妈，等等我。”一边哭着追着我出门。
下楼的时候我故意走得飞快，儿子近乎撕心裂肺的声音在楼道里传来:“等等我！妈妈！妈妈！”
回想自己当时也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只是在出楼道的地方短暂地停了一下，待他开门出来以后又大步流星地走向办公室去取我出门要用的东西。他一路小跑跟在我的后面，到办公室，我一把拉他站在门边，没有经过他的同意给他拍了一张照片，让他自己看看什么穿搭。一边给他看一边说:“看你穿的这个什么？！笑不笑话？！”
他刚刚才憋回去的眼泪又涌出来了:“丑，妈妈，我害怕小朋友笑话我！”“那能怎样，自己看看，也要迟到了，自己看吧，我真心不想跟你走一块。”
他焦急地催着我:“妈妈，快走吧，要迟到了！”几遍以后我提着东西出门，依旧迈着很快的步子，儿子跟在后面，试图最后一次尝试让我等他:“妈妈，你走慢一点，我跟不上！”“跟不上就别跟，自己走吧，我也懒得跟你一起走。”他没有做声了，依旧一路小跑跟着。
回到家以后先生说:“脏就脏点你让他穿嘛，小孩子有啥关系，非要弄那么大火。”气头上的我什么也没说，瞪了一眼表示不满，他也不说话了。
一天下来因为杂事也没有空档去想这件事情，直到儿子回来以后的质问才让我后知后觉自己的残忍和过错。
趁着饭菜都还在锅里还需要点火候的时间，我问儿子:“那你觉得我怎么没有好好养你？”他不假思索地回应:“好好说话不凶，不要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情。”我试图还想再跟他争论这所有的原因都在于:“我爱他！”
可是，我止住了就要脱口的话，我想我这是以爱之名的、堂而皇之的伤害！于是我说:“原来是这样啊，那我明白了，你等妈妈好好想想！”
他点点头，又粘着我说了一些今天在幼儿园发生的事情。
临睡前的“晚安心语”（我和孩子共同约定的这一天的心里话时间），儿子又跟我说了关于明天早上穿衣服的希望，我顺着他的话题真诚地向他道了个歉:“对不起，儿子！早上妈妈情绪太激动了，也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光按照我的想法让你去做了。以后我会尽量做到尊重你的意愿。”没曾想他两只小手紧紧地搂住我的脖子，小嘴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接着像个小大人一样说:“妈妈，没关系的，每个人都会犯错，都希望得到原谅，我已经原谅你了。爱你！我也不对，应该听你的话，不该惹你生气。”
我搂着他，狠狠地搂着，一点也不想松开！任由他“妈妈，你听我给你说……”讲了一堆或天马行空或生活琐事。
直到他安静地在我臂弯里睡着，我的眼泪莫名地就流了下来。
我也一遍遍地在问自己这个问题“我究竟好好养他了没有？我该拿什么去好好养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