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董小永
北周,大成元年正月十六日。
天空飘着鹅毛大雪,在战乱中粗略树起的宫殿被大雪覆盖,似乎显得不那么颓败破落。一个小小的身影立在东宫门外,望着从枝头尽数飘落的红梅喃喃自语。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个年逾五十的宫人匆匆忙忙跑过来,踩着雪欲要滑到却又立马向前小跑的样子着实好笑。
“太子殿下外头天寒地冻的,快随奴才进屋吧,要是让陛下怪罪下来,老奴可担待不起啊。”
柴兴眼巴巴地望着自家的主子,额头原本就褶皱的皮肤,在寒冬的摧残下又深深地多了几道。趁着主子还没发话,哆哆嗦嗦地把黑色大裘披在了太子的身上。
“父皇何时关心过孤的死活,此时怕是又在和众妃嫔嬉戏作乐。”太子宇文阐年仅七岁,还是个孩童,一双清冷的眸子却看不出半点天真烂漫。一席华服把他团团包裹住,好似一个囚牢。
“太子殿下可不敢这么说,宫里人多口杂…”柴兴正欲往下说却对上了宇文阐郁郁的眼神不由噤声。
宇文阐,眼前这个不满十岁的少年,便是北周宣武帝宇文赟长子。宣武帝无心朝政,不日便立了太子,自顾逍遥去了。
“众人都忙着布置宫殿,你倒乐个自在,还有兴致赏梅。”清冽不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宇文阐一回头看到眼前之人,眼中的消沉抑郁瞬间淡化了不少。
“姑母,休要取笑衍儿,这宫殿里的花草自是比不上这寒冬里的红梅。”宇文阐孩子气地朝着她嘟囔了一句。
“大长公主,您来得正好。太子爷他…”柴兴仿佛找到了救星,跪在雪地上连连磕头。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一席深红色大裘,细软的长发只用一根黑色发簪高高盘起,眉宇间透着帝王家的华贵却略带一丝痞气,这位便是宣武帝的妹妹,云升公主宇文鸿桑,虽然大了宇文阐一辈,但是也不过是个九岁大的丫头。
“姑母总不是特意来笑话衍儿的吧。”宇文阐假装不满的撇过头去。
“你如今是太子,皇兄迟早要把皇位传给你,笑话你作甚。”
“我这太子不过是一介虚名,有哪个大臣把我放在眼里,父皇只知取乐不理朝政,这江山迟早是要易主,我早已是众人的眼中钉,这样的太子不做也罢。”
宇文鸿桑感叹眼前的少年竟已把世事看得如此透彻,悠悠得叹了口气。
“衍儿你记着,只要姑母在,必保你一世周全。”宇文鸿桑高傲地扬着头,眉宇间的威严不输帝王。虽是一个九岁的丫头说的话,但从她口中说出,无人敢当这句话只是小孩戏言。
宇文阐听着这话怔怔地点点头。
雪还在下,两个小小的声影慢慢模糊在了一片白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