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雪月的少年锦时第六章 忆往昔,拔刀相助

李梦安看着眼前这个已经不会因为调侃而感觉到窘迫的老四;看着从外观上已经不会让人感觉到充满攻击性的老五;看着依然吊儿郎当看似没变,实则已经是一家公司的实际掌控人的老六。他意识到,这10年左右的光景,大家都已经产生了很多的变化。尤其是很多人在大学后,其实都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在群里偶尔分享分享生活。而现在,在这个曾经的聚义厅里,坐着曾经的几个人,点着曾经的几个最喜欢的菜。一群人像往常一样说着话,嬉笑着。一下仿佛穿越到了过去,回到了几个人第一次在这里吃饭的时候。

那个时候,这里是6个人。一群少年人刚刚打完一场胜仗,坐在这里享受女老板和男厨师馈赠的夜宵,酩酊大醉在这里。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是一个天略微阴沉的,有点儿阴沉沉的2013年的周末。李梦安他们几个如往常一样相约着出来“巡视领地”,其实就是出来压马路,顺带找个小店吹吹风,聊聊天,喝点儿东西。如往常一般走到学校外面的文正村里,往他们的根据地:一个旁边有公园座位的“避风塘”奶茶店走去。

一如往常一样,老大马昭云走在最前面,挽着一个发髻在头上,留着很多碎发在外面肆意妄为。

老二走在老大的左手边,一如往常一般没有任何的表情,就这么呆呆地跟着老大,像极了一个保镖。

老六走在老大的右手边,戴着他经典的毛线帽,长长的刘海在帽子里,从帽边漏出一些经过精准修剪后的鬓角,已经戴着他现在还仍然使用的锁骨坠链,只是那个时候还只有两三个银色字母块,一眼望去就是一个古惑仔的打扮。

老五走在老二旁边,黑色头发中有着一些棕色和蓝紫色的挑染,在规矩中潜藏着破坏的心性,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使用一些暗黑色的口红。

老四则挨着老六,走路也一手前端,一手后背,呈握拳状,像个文人端着衣袍。这五个人,呈楔形将老大放在最前面。

而李梦安则稳稳地坠在后面,隔前面几个人大概两三个人的位置。戴着一个平光但是防蓝光的眼镜。假装和前面的几个人不一样,是个正常人。

前面五个人在遇到狭窄街道过不去的时候,往往也是老大走在最前面,而后是老二、老六、老四和老五,完全不用商量,却又总能是这个顺序。

在走到一个街口的时候,听见右手边的巷子里有争吵的声音。本着来都来了,有八卦、有热闹,那肯定是要看一看的。更何况老六还说,将看到的这个事情第二天拿到学校去讲,一定能收获很多人的关注。

一群人就凑了上去,不凑上去不要紧,凑上去之后发现竟然是熟人。吴孜涵在一家店铺面前和对方争吵着什么。

这家店铺前阵子刚刚装修好,今天正开门营业的。地上满是开业时的红色、黄色、金色的彩带礼花。门口放了两排用编制竹条搭成的有开业大吉贺卡的金黄麦穗花篮。在店铺落地玻璃窗外,是一辆越野摩托车,接近1米的座高,让很多人望而却步。

外面门店的外墙写着的就是李梦安他们今天此刻正待在的地方:“好家伙江湖菜”。

由于是开在学校附近,加之今天又是周末,有一部分住校的同学往往会在回学校前,和自己同校但并不同班的好朋友吃顿好的。又加上今天是开业第一天,老板说全场菜品打8折,亏本酬宾,以至于店里面正在就餐的有不少人。

而正在外面和老板吵架的吴孜涵,初春的校服被他反穿着,露出内里暗绣狼头的阿玛尼T恤,他从不在这个村子里掩饰自己是个学生。187cm的个头,加上栗色狼尾发挑染两缕银灰,踩着定制警用马丁靴所改造的铆钉马丁靴,整个人看着直逼190cm,最为迷人且危险的是他那遗传自他父亲的那双鹰隼般的眼睛,看人时充满了侵略的姿态。

其深厚的家庭背景,早已经不用担心高考的事情,等在国内再待两年就可以远赴国外进行学习,UCLA大学的教授已经被自己的父亲打点好了,到时候他就可以直接出国了。而此刻的他,正和女老板争论着事情,说自己的菜里面吃出了指甲盖和头发。要求老板予以免单,并赔偿食品类赔偿的1000元人民币。

女老板坚决声称指甲盖与头发根本就不是自己店里面的,拒绝赔偿。而双方就因为这个起了争执。

“你说这个指甲盖和头发不是你们后厨或者你们店里的,那你的意思就是说,这是我们在诬陷你了?”吴孜涵大声地质问着对方,后面的4个小弟,呼应着他的质问。

女老板打开门来做生意,知道开门迎客,笑脸迎人。可是今天是开业第一天,自己现在不能承认指甲盖和头发是自己店里的,况且事实上也绝对不是自己店里的人的。

可是说对面的这个看着就是混混的学生诬陷自己的话,她也完全说不出口。她刚刚在前台听几个学生聊八卦的时候,已经知道了,这个人是区公安分局局长的儿子,虽然只是个学生,可是得罪他,哪儿有什么好果子吃啊。

可是,可是,既不能说对面不对,也不能承认这就是自己店里的人。而如果要证明这不是自己店里的人的头发,就必须揭开那道伤疤。这个学生刚刚挑出来的指甲不好证明,可是那段头发却只是一个3CM左右的头发,如果揭开伤疤的话,一定能够证明,可是要揭开嘛?

吴孜涵见对面没有回应,大概猜到了对面也许知道了自己的家庭背景,不敢得罪自己。可是,晚了!

前阵子,他们装修的时候,自己的人过来和他们说,在这里开店是需要缴纳一定的秩序管理费的,收费的标准是3000块一个月,对于一个商铺而言,并不算多。可是对方竟然一口拒绝了,甚至强硬地表示自己一分都不会给的!

对于吴孜涵自己而言,3000块钱确实不算什么钱,可,他不需要,不代表着他背后的小弟们不需要。每间店铺3000,加起来也算一笔不错的收入,刚好可以用来给自己的这些跟随者,然后让他们再去发展小弟。

这些人为什么跟着自己,吴孜涵清楚得很,无非就是因为权势、利益。从小在他父亲的身边,他可见了太多了。而他现在靠着自己的本事,也像他的父亲一样,有了言听计从的成群的小弟,比他父亲更强的是,他还有很多迷妹。

吴孜涵心里想着:搞不懂这两人怎么就不遵守规则呢?虽然并不是法律,可这里的人都已经默认了自己设定的规矩。那就应该按照规矩来的呀。可惜,他们并没有!而且还那么强势地拒绝了自己的人。转念一想,也挺好,要这样才有趣呢。

“你看,你们店也觉得理亏了,所以说不出口了吧。我们几个人好心好意来光顾你们这家新开的饭店。但是你们后厨做饭的时候,却弄出些头发来。怎么的,现在的饭店都可以不用监管卫生了嘛???”

“你说这个不是你们的指甲,也不是你们的头发,那你们拿这些东西去做鉴定嘛,鉴定出来不是你们的,我们这个事情就算了。不然你们就老老实实按照法律赔偿我们,不然,你们这个店门口每天都会有一个喇叭来宣讲你们的事情。”

“真的不是我们,我们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甚至我们店里的工作人员每一个都修剪了指甲,一是怕长指甲容易积累脏东西,会带到食物里,二来也是因为长指甲不方便工作。”那位女老板身高大概在158CM,站在吴孜涵面前,完全没有任何的威慑力。可是她就是这么梨花带雨地强势地站在门口理论着。

店里面的人员都在探头往外面看,个别人还偷摸儿地拿出手机拍照。只是有些被吴孜涵的人拦下来了。李梦安一群人中,老六也拿出手机在那儿拍个不停,不出意外的话。这将是他明天泡妞时的噱头。

后厨的厨师听到外面争吵的声音,拿着菜刀就从后厨冲到了门口,这是一个身高约莫在175CM的汉子,后厨很热,所以他只穿了个背心,身前是围裙,头上戴着厨师帽,嘴上甚至戴着口罩。只见他左手把女老板揽到了身后,右手就已经举起了菜刀。没有回头,只是问了一句:“乐乐,怎么了,他们没欺负你吧。”

吴孜涵的小弟见对面刚吵吵两句,就有人拿了把菜刀出来,一个个也突然紧张起来,不再说话。这是从兜里把甩棍甩了出来,而后走到了吴孜涵的旁边,以方便随时可以进行阻拦。现场的发展,也令他们感到震惊。以往出门,只要对方意识到面前的吴孜涵是吴局长的儿子,应该就会低头服软。而今天这两个愣头青,怎么咋一下就把刀拿出来了。看来,是不好收场了呀。

女老板叫李乐,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家庭出身,然后高中念完后,就没有读书,出门到珠三角打工,在打工的过程中遇到了现在的丈夫,丈夫是个厨师,一直以来两人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还有个大胖小子叫王爱乐,意思是王军爱李乐。而一系列的平淡却知足的日子都停止于她查出自己有宫颈癌。

万幸两人一直都算勤勤恳恳的人,也比较节约,加上家里双方的支持,她在做完两次化疗后,病情得到控制。虽然不知道未来是否会恶化,是否会一命呜呼,但是她知道生活还得继续,活一天就赚一天。而她和老公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有一家自己的店铺,做一些美食,去挣一些钱,去守一家店。所以他们才盘下了这家店,辛苦筹备,掏光了家里的积蓄。

可现在,看着自己身前的老公,害怕王军会动手,所以她双手抓着王军的左手,和他说着不要冲动,没有欺负自己此类安抚他的话。可是对面的那个小孩后面的人,手上已经甩出了那一个个可以夺人性命的棍子。丈夫一个人又怎么抵得过他们,而自己一个病秧子又如何能够帮得到丈夫呢。

看来,只能,只能揭开自己的伤疤了。

李乐在王军的背后,松开了抓着王军的一只手,然后向自己的头发袭去,她手一抓,露出了锃光瓦亮的光头,然后顺着一抓,把她老公的厨师帽也抓了下来,又一个锃光瓦亮的光头。

带着一丝哭腔、些许哀求、强烈的愤懑和无尽的无奈向吴孜涵说道:“您看,我们两个人都是光头,根本就没有可能会在菜中留下头发。我头上的这顶是中长发的假发,也不是你们在盘中看到的头发。”

吴孜涵呵的一声冷笑,他笑对面这对人怎么这么可笑呢?今天这个事情怎么会是头发和指甲的事情呢?看不到事情背后的事情,那也不怪自己了。

“是是是,你证明了头发不会是你们的,可是你指甲呢?难道这个指甲你们就视而不见嘛?要不还是我们这边打市场监督管理局电话以及报警电话吧。或者我给你们指条路,你们花3000块钱去司法鉴定中心,鉴定这个东西不属于你们店任何一个工作人员吧。”吴孜涵将3000块钱咬得格外重。

其实这种事情吴孜涵可以不用自己上场进行“交流”的,后面的小弟里面有好几个专门干的就是这个。可是他真的太爱这种交锋时刻了。在交锋中,一点点压迫对方,直到对方伏低作软,赞成自己的想法。

李乐与王军不是傻子,虽然没读过几年书,但是怎么也是在工厂里、饭店里做过工的人。听到眼前这个人口中所说的3000块,又瞥见了在人群中间的上次来要钱的人,事情的始末都已经被猜出来了。

可是,现在要怎么办呢?面前这个高中生,他们惹不起。硬碰硬之下,自己从阎王手里捡下来的命搭进去倒也没啥。可是丈夫如果也这么搭进去了,以后小乐又怎么办呢?

如果承认了,那么店肯定就不好开下去了,以后每个月都得交钱。就算,就算,交钱后换个地方重整旗鼓,那么店铺的装修、开业的筹备、房租的违约、小乐的转学又怎么办?这些加起来也不算是小钱了呢。

李乐看着王军,王军也看着李乐。两个人眼神中充满了愤懑和无奈,对面的人他们惹不起,店要继续开下去,也绝对不能承认。难道只能自己交钱去做鉴定嘛,可是做了第一次,还可能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总不能把指甲也全部都拔掉吧。

似乎摆在面前的只有道歉,然后姿态做低去给对面的高中生道歉才行呢。不然,自己的生活好像就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

“吴少,这个确确实实不是我们的指甲,我们两个帮忙的亲戚也都已经修剪过指甲了。我们愿意出这个鉴定费用进行鉴定,至于鉴定具体多少钱,要不辛苦您这边帮我们去做鉴定,这样您也算是安心了。”李乐低头,沮丧又讨好地向吴孜涵说道,整张脸苦笑得能挤出苦瓜汁来。

“嗯?”吴孜涵,听懂了对方话语中示弱的意思。可是如果就这么放过他们,那自己今天亲自跑过来一趟的快乐就没了。转念想到对方刚刚拿了把菜刀出来,吴孜涵说道:“嗯……也不是不可以帮你们这个忙,但是求人办事要有求人的姿态。你入庙拜神,还有三跪九叩首,找我办事,难道不应该跪下来,给我磕一个嘛?”

王军抓着菜刀的手,又握了握。这个男人这辈子虽然没有发大财,但是一直以来都是堂堂正正,对得起逝去的父亲,母亲,也对得起从自己手里送出嫁的妹妹,更对得起自己的媳妇儿。

这辈子,除了父母、妻子,他没有跪过任何人,男儿膝下有黄金。对面这个小孩儿竟然要自己家人下跪。这怎么可以?可是,妻子化疗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啊。

李乐看到王军虬起的小臂,正要主动往下跪的时候。

吴孜涵的声音不大,却轻飘飘地传入了她们的耳朵里。

“如果是你的话,一个可能不够,得磕三下,才可以哦”。

王军忍无可忍,就要举刀向对面砍去。可是他的手腕,一直被自己的妻子握着。在那一刻,妻子像是没有在生病一样,用力握住了他的手腕。上面传来的是温凉的体温以及扼住她冲动的期望。

李乐知道,自己的丈夫宁死不屈,是个汉子。他脊梁骨硬了一辈子,弯不下去。自己女流之辈,膝盖骨软,跪下去不难。

可,一手抓着王军准备跪下去的时候,9岁的小乐上完补习班回家。看到自己的妈妈和爸爸被一群人围着,妈妈明显就是刚刚哭过的样子。

耳边响起父亲、外婆在妈妈生病时的教诲:“男子汉要好好保护妈妈哦,不能让她受委屈哦。”

王爱乐在妈妈道歉的时候就已经回到了店门口的巷子,也就是李梦安他们一群人站在那儿的那个接口。喊了一声妈妈没有人回应后,就往人群中跑去,只是人有点儿多,一时竟跑不过去。

可就在李乐要跪下去的那一刻,王爱乐凭借着自己小个子的身姿,钻进了人群中,喊着:“不准欺负我妈妈!”,然后猛地一下把吴孜涵推倒,再转身把妈妈抱住,给准备下跪的李乐给扶了起来。

吴孜涵可能是因为个子太高,也可能是没有想到对方还会有人还手,被这小孩猛地一推,重心不稳,就这么摔在了地上。

一时间,后面小弟,以为“点火”了,一些人去扶他,一些就直接将甩棍抽出来,向李乐和王爱乐打去。王军想还手,可是妻子刚刚准备跪下去的姿态他看在眼里,他知道自己不能还手,不然妻子所做的努力就白费了。他也不能怪小乐,因为小乐正儿八经保护了他的妈妈,诚如自己教他的那样。

可,现在看着离得近的人的第一根棍子抽在了小乐背上,另外几根棍子向着乐乐的肩膀、小乐的背部招呼而去。王军一个箭步冲上去,就把乐乐和小乐护在自己的怀里。

由于王军的身高不一样,王军将乐乐和小乐护在怀里后,甩棍刚好打到了他的头上、肩膀、背部。虽然是钝器,却也很容易地就磕出了一些血迹。

而这些都发生在电光石火间,从王爱乐冲进去,到他推倒吴孜涵,李乐保护王爱乐,王军保护李乐和王爱乐,整个变化也不过就是20几秒的事情。

在王爱乐喊妈妈的时候,李梦安一行人就注意到了这个小孩子。长得与王军一般无二,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而后面发生的事情,以及眼前正在发生的事情,让几个人内心都生出一些敬佩。

尤其是小孩子喊着“不准欺负我妈妈!”的那一刻,以及后面王军冲过去的那一刻。令有过相似经历的老五望着老大,眼神中透露出期望:“我们,帮帮他们吧。”

马昭云看了看身边的人,说:“愣着干嘛啊,帮忙啊。”老二、老六跟着我去帮忙,老五去给老四找根趁手的木棍。老三你用手机录视频,等老五回来之后,把手机给他,然后就在旁边充当一个引导话题的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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