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与建筑工
文/徐志海
纵观往年的五月一日我是在学校食堂里渡过的,而今年的五月一日是在工地渡过的。
我说的这个“工地”是在十堰市一中农商银行家属院。这一栋楼房属于老旧小区需要修缮维补,是我们今天要做的工作。
有两个九零后的小伙子,一个脸蛋小巧玲珑,一个脸大腰圆的胖小子。还有我。一共三个人,组成了临时的施工队。
他们两个的任务是负责上架修缮和监工,我的任务是负责在楼下“看场地”。也就是提醒楼下过往行人们的安全。
早上7点35分,我到得现场。备绳、上架、吊桶,上楼下楼、拿东西,拉境界线、找警示牌等忙的“不亦乐乎”,花去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这个家属院呈“品”字形,各有十层,总共三个单元三栋房子。没有电梯全程拿腻子粉、工具设备等都是徒步进行的。
下午末了,脸蛋小巧的兄弟说:今个一天一个单元上下十几趟,三个单元上下四五十趟!妈呀,太费劲了!
我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想起“劳动者最光荣”的名言!
就这,一不偷二不抢的靠自己双手挣钱,虽然苦点累点不丢人!我认为很骄傲很荣耀。城市中的建筑工人身份卑微,但是所做的工程伟大。
为什么说“工程伟大”呢?
你想,一个城市中的平地崛起高楼大厦再到业主安静舒适的住上,不都是起早贪黑的建筑工人建造的吗?城市中的建筑工人大多都是来自农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农民工的智慧铸就了城市中的高楼大厦。这种工程犹如宏伟巨著难道不伟大吗?
原本四月末五月初,是春暖花开莺歌燕舞的季节,然而大中午的天气炎热犹如五黄六月。我在楼下看着吊顶施工的人。他身旋半空,手握刀、板。由于稳定不住身子,左右来回的转动,只能用双脚勾住空调底座或者窗户的沿壁才能定稳身体,向墙上抹腻子。
当欲要把脱落的瓷砖拿捏下来的时候,首先要用锤子轻轻的敲一敲,如果不恣意的乱掉或者能用手拿掉的就用手拿捏掉,放在提前备好的废弃桶里。
你看他旋在半空,绳索抖动,左手握灰板右手拿灰刀。他坐着“滑轮椅”,身后吊着一根粗绳。轮椅只能容纳他一个人,两边倒挂着他事先备好的两个桶。一个废弃物桶,一个腻子粉桶。
为了安全启鉴,他先是“轻敲慢捏”的把瓷砖放在废弃桶里。遂后,墙体上眼看要掉而不掉或者是拿捏不掉的瓷砖,就用锤子使劲的敲落。
在下面“看场地”的我可没闲着,只见上面的人开始顺着绳子往下施工,我就开始死盯着楼道的周围和路口的行人,生怕一不注意就有“愣头青”闯了过来。
说白了,我这是个操心事。只要发现有“愣头青”的,我就会大声吆喝这里高空作业,危险,不让其过来或者让其绕行。工头也说:声音要大越大越好,令其“胆战心惊”才能引起重视避让、绕行。虽然声音有些大,但能起到相应的效果!
一中乃学校之地,南来北往人群密集,又毗邻菜场繁华街道,此老旧小区瓷砖易脱落,万一掉下来砸到人,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个道理人们应该会明白的。
果不其然!我在楼下只稍稍的给行人们一解释,大家都不靠前皆绕着走了。就好比这次疫情来临之时,只要你言明扼要利害关系,人们都会很自觉自愿的遵守规矩。
早上7点35一直忙到上午12点10分,烈日温和逐渐似火炎炎。额头上溺出的汗,告诉我要把外套脱掉。
我仰着头看楼上旋着的人,不知道他是否又累又饿、又渴又乏。他攀援墙壁高空作业,没有官方安全保证,也不计后果之忧,完全把自己置之生死之外,他是否既有一种对生活的热忱与无奈,又有对美好时光的追求和期待呢?
他是不是生活在城市中的“边缘人”呢?就好比我一样身在异乡为异客,故乡回不去城市跻身不下,整天为生活忙碌着的“伪城市人”呢?
“边缘”造就了我们的身份和工种?我想是,也不是!该怎样形容我们的行为呢?
突然“蜘蛛侠”三个字冒出来,占据着我的脑海。耀眼的太阳光照射着我,头晕目眩。楼上“蜘蛛侠”的形象让我无以形容他们。金庸先生说过,“为国为民,侠之大者”。我想,我们的行为应该能够接近这个“名不虚传”的词吧!
中午简单吃过饭,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烈日炎炎,无处藏身。饭后好心的“小脸兄弟”给我买了一大瓶矿泉水,我感觉受之有愧。因为我看着他“上攀下旋”的,却不能为他做什么。我受之有愧!同在一片天空下,同一个时间段,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遭受烈日的暴晒。我情何以堪!
下午第一件事就是爬楼梯。我拿着灰桶是爬爬停停,歇歇上上。“小脸兄弟”和“脸大腰圆”的兄弟,他们俩人抬吊绳。吊绳估计有个七八十斤的样子,俩人一前一后一个在上一个在下。
我在他们后面,自然爬楼上的慢些。我看着“小脸兄弟”肩上还背着“滑轮座椅”,以及捆绑轮椅的绳子。他在下边抬,“脸大腰圆”的在上边拉。一步一个脚印的,似乎走的很艰难。他吃力的样子,像个“弓”字型。
上得九层楼梯处,眼看就要到楼顶了,“小脸兄弟”缓口气说:“歇会!”于是,他俩停了下来。“脸大腰圆”的兄弟说:“哎呦,妈呦,头冒金星!”
我也停了下来,瘫坐在楼梯上,直感觉双膝酸疼小腿木麻。“小脸兄弟”手腕攀着护栏、胳膊护着额头,后脑勺枕到胳膊上,气喘吁吁的仰着眸。
他晶亮的双眸来回的转动。我不敢看他的双眼,怕触动他内心深处的空灵。我不是技术工,但是受着同样的罪。像他们这样年轻的建筑工人,在中国有多少呢?青春不是罪,何必让他们太受罪呢?愿憨厚仁慈的他们,往后余生有份仁爱慈顺的生活。
本来说好的,三栋楼房仅有八处修缮漏补的,可是上了架以后接触到楼层仔细一看,不止八处。面对未知而又加量的工程,只能额外多做工了。所以搞了一个大白天的工作,直到晚上七点多才收工。
“脸大腰圆”的兄弟他是在楼顶负责看管绳索监督工程的,基本上不怎么操心不怎么累的。一个下午我们就是这样,看工地、吊顶、监工。
我想他们的工作无关风月无论风雨,应该都是这样无阻前行的。希望他们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都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美好生活。
收工的时候,我清楚的看到“小脸兄弟”的脸上溺出晶莹剔透的汗渍,把原本光堂的脸面弄的像个“花脸”。
我问:“兄弟,累吧!”
“嗯!咋不累呀!”他眼里泛着奇异的烁光,柔声细语的说道。
我想他还是个孩子吧!遂问:“你多大了?”
“九零后,三十啦!”他稚气未脱的脸蛋洋溢着疲惫的神色,续而小小的嘴唇微微的俏皮一笑,说道:“你多大了?”
“我……,比你们大!”我含糊其辞,认为三十五岁的我不如他们,所以没敢暴露我真实的年龄。
“成家没?”他说。
“结婚了!孩子都十岁了!”
“哦!”
一声“哦”字,又让他颜面回到最初的早上。
今天早上,我见他眉目清秀,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个头中等,头发垂直,样子帅气。唯有一身的装修工作服,不合时宜。但是却掩盖不了他朝气蓬勃的气质。
晚上七点大一点,我骑电车回到家里。由于饥饿狼吞虎咽的吃了一大碗蒸面,真耐饥真解饿!
冲凉睡觉。一闭上眼,就会看到“小脸兄弟”那稚气未脱的脸,见人羞涩的笑,说话时趔趄着身子往前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