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我突然想到,爱是成全,不是占有。
分手以后我在痛苦里沉沦。刹那间明白一直以来我的痛苦均是源自于我的占有欲,我爱他,我就想着一定要占有他,一定要和他在一起。我要求他能够如我爱他那般爱我,我疯了一样,在分手之后企图操控他的思念,天天担心他会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把属于我的温柔赠与他人,天天懊恼回不到的过去。这想法是错误的,是自找痛苦的。我每日郁郁寡欢、每夜哭着醒来,皆是因为我想得到的太多,皆是因我在感情中的贪婪,我放不下过去,又不敢面对未来。我真的错了,亏待了自己,也虐待了爱我的他。
我曾以为放下便是要忘记,而我不愿意忘记。念起过往每时每刻每个情景,我都潸然泪下,像是多愁善感的林黛玉,看到一朵凋落的话也会联系到自身,心中忧伤久久,没来由就泛滥了泪水。看见一朵花,看见一棵树,看见一根板凳,都能让我痛苦不已。点点滴滴的恩爱,我害怕我忘了,所以每天重复走着我们走过的路,回忆着我们说过的话。我死抱着过去不愿意放下,死抱着回不去的情境缅怀、后悔,不原谅自己当时的任性、不原谅自己当时的胡闹。我就这样病了,病了之后还是走不出那囹圄一般的回忆,困住自己,找不到未来找不到方向,除了哀伤和哭泣,除了肉体上的痛苦,不知道还有什么方式可以证明自己是活着的,没有任何途径能够摆脱困境。我没想到自己会如此沉溺,如此固执,如此残害自己,甚至,我都不认识我自己了。
抬起头,仰望天空的刹那,我想我该找回自己,我该问问自己内心深处这到底是怎么了?我在想,为什么分手后我如此痛苦,我到底想得到什么?我放不下的到底是什么?我告诉自己放不下过去的人是不配拥有未来的。无论怎么痛苦,无论怎么难过,即使是死,那些过去的感动、那些过去的欢笑、那些过去的眼泪、那些过去的纠结都不可能再来一遍,更不可能有机会坐着时光机返回去重新来过。遗憾是没有机会弥补的,我们只能避免以后再有。遗憾反而让回忆中的画面更加深刻和清晰,让人学会成长,让人懂得珍惜。没有遗憾,如今我或许已经轻轻松松放下了。所以,感谢那些年的遗憾,感谢那些年还没有做的事,感谢那些年还没有说出的话。
过去了毕竟就是过去了,还能怎样?那都是无法更改的定格,定在记忆中的某一天某一年,结局永远不会改变,谁也回不到那个时间去修改。残害自己,因难过而心脏偷停无法呼吸全身发麻;残害自己,因悲伤郁结而胃痛不已;残害自己,因每天走不出忧郁而患病。这又是何必呢?自己最后残了伤了,谁会来心疼?谁会来安慰?谁会来保护?没有人的,即使是他,他已经怀抱他人,云淡风轻。
放下,不是忘记,只是不纠结于那些不可更改的过去;放下,不是不回忆,只是不再悲愤回不到的从前;放下,不是不面对了,只是不再沉浸于泪水之中;放下,不是不爱了,继续在心里爱着他,但是不再试图要求对方也爱着自己。曾几何时,为了逃避这些痛苦,我强迫自己忘记那些画面,却欲盖弥彰。然后现在,我不会强迫自己忘记,也不会强迫自己记得,这所有的后果都该承担下来了,过去无法改变,那就当做是恩赐吧。爱,其实是一个人的事情,只要心中有他在,只要他好,只要他幸福,无论他和谁在一起,都是祝福,都是幸福。如果知道他心中也有我,那得当然更好,心给了他,一点回应都分外感动。
才忽然明白,经历了痛苦、刺穿心脏的痛苦,终于能够看开,爱是成全,不是占有。成全他,也是成全了自己。坦然接受曾经的残缺和不完美,对那时候的青春说再见,要对未来说好。爱未必要在一起,爱一定不是占有,爱是成全幸福,找到一个伤害和痛苦最少的路径,即使是再见陌路,也要为彼此的幸福而放弃自己的贪婪。因为爱过,就不再有遗憾,也不再难为自己。
成全他,成全自己,成全这段不完美的爱情,成全这个满是遗憾的结局。我不会再继续假设你在身边,然后让自己痛苦不已;我不会继续假设能回到过去我们该如何,然后让自己彷徨不前;我不会再假设重新来过,然后让自己担心未来的分分合合;我不会假设自己没有爱过你,我要在我能爱你的日子里一直都爱你。
这一世,爱了这么一回,也只可能有这一回,在青春里的这个故事,再想起来是微笑,是幸福,是独一无二的灿烂。
也许某个风起的夜晚,我还是会伤感,但是想起我们的从前、想起这个人,想起了轰轰烈烈肝肠寸断过的青春,也会心存欢喜。成全这一世的碧海蓝天,分开不难过,当我想起你的时候,为爱过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