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方生活时,曾听说过这样一个笑话:有一个北方人到南方来会朋友,正值梅雨季节。连天的落雨让北方人极不习惯,遂对朋友感慨多雨的烦恼,朋友安慰道现在是“梅雨“季节哦,北方人听后大为吃惊:“没雨”季节,还天天下雨,那到了雨季该如何哦?
虽是一个笑话,在南方生活久了,就知道了江南梅雨季的出处:梅雨季通常在每年六月中旬到七月上旬前后,此时正值江南梅子的成熟期,故称其为“梅雨”,此时段便被称为梅雨季节。我好喜欢“梅雨”这个词,美丽温暖,听上去充满诗情画意。
每年一进入梅雨季节,江南的空气中就会氤氲着水气,雾气。房间里的东西似乎都有一种湿漉漉的感觉;特别是住在一楼的人家,地面很少有干爽的时候;衣服似乎是一直都晒不干的,放在衣柜里的衣服被子,手摸过去,那种潮乎乎的感觉,会令人生出愁绪。所以有些人就特别讨厌这个季节,宁愿喜欢夏天的暴雨,下完就走,雨过天晴。
即便如此,江南的梅雨季,于我,仍有一份独特地韵味。配着江南初夏的花草,一眼望过去,尽是诗人笔下的意境:小桥流水、粉墙黛瓦,油纸伞下你独自在雨中,细雨中悠长的小巷、醉人的吴侬软语、青石板上披蓑衣的背影……
如今回到北方已许久,这两天我在的城稀稀落落开始下雨,雨雾蒙蒙中,就又怀念起江南的梅雨季节。想来此时,江南的梅雨季已经在路上了吧。
在江南时,这个季节,我总是习惯于静静地隔窗观雨,看着雨落在湖面上渐起的点点水花,看着湖边穿着雨衣默默垂钓的人、看着路边的栀子花在雨中疯长着……有时打开窗,任空气中栀子花馥郁的香气飘进窗口,一波接一波扑进我的鼻息……
梅子黄熟的江南雨季里,每一户人家都笼罩在蒙蒙的细雨之中。长满青草的池塘边上,传来阵阵蛙鸣的声音。
这个季节,我更喜欢夜里听雨,听着听着,就听出了“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的淡定,也感受到“一蓑烟雨任平生”的从容。而“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此时更是一语动人,让人发现“闲愁”竟可以借着梅雨写得如此细腻,如此绝妙。
早前,读德富芦花的散文《梅雨时节》,才知道日本竟然也有梅雨季节:“雨,下下停停,停停下下,鸭声蛙鸣,争唱天晴……山上传来枭鸟的叫声,雨又沙沙沙的下起来了。”异国的梅雨季节,也是如此意趣盎然,予人美感。
回望江南梅雨季节,小树林的一幅水墨画,黄昏中的默默守望,静夜里的雨打芭蕉,这些跳跃的意象,此刻都融汇成梅雨季节的模糊镜头,串联成过往岁月中的点滴碎片。
江南梅雨,淅沥了千年,是一首写不完的诗,是一份思不尽的怀想,如今,更是一份遥远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