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所知道的不多的描写海棠的古诗词中,李清照的《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是印象最深的一首。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昨天夜里雨点虽然稀疏,但是风却劲吹不停。我酣睡一夜,醒来之后,仍然觉得还有一点酒意没有消尽。于是就问正在卷帘的侍女,外面的海棠怎样。她说,海棠花依然和昨天一样。知道吗,知道吗?这个时节,海棠花应该是绿叶繁茂,红花凋零了。
李清照的这首小令,是公认的写海棠的不朽名篇。有人物,有场景,还有对白。小词借一夜酣睡,酒醒后询问海棠花事的描写,曲折委婉地表达了词人的惜花伤春之情。语言清新,词意隽永,充分显示出了作者深厚的艺术功力。
每年春天,海棠花开之时,这首词便总要在脑海中展现几次,今天依然如此。于是决定,无论有多么重要的事情,也要为赏海棠花让路,今天只为花忙。因为错过了海棠花期,当绿肥红瘦的时候,想赏海棠花,就只有等到明年了。
我知道城内一处种植海棠花最多的地方,就在常去公园对面的南边,稍偏西一点,隔着一条东西大道。这个游园地势较高,需要拾级而上,里面小桥流水,回廊亭榭,很是幽静。偌大区域的绿化树木,香樟和海棠居多,经常游人寥寥,正是赏海棠的好去处。我是去年春天寻访到这个地方的。
海棠,是我国的传统名花,海棠花的美,不是众花可比的,自古以来就是雅俗共赏的花。唐代的《花谱》一书,称海棠为“花中神仙”。此外,海棠花素来还有“百花之尊”,“花之贵妃”之称,与牡丹、梅花、兰花,并称“春花四绝”,其中海棠为四绝之首,被誉为国艳海棠。古代在皇家园林中常与玉兰、牡丹、桂花相配植,有“玉堂富贵”的意境。
到了游园,果然只有两个老太太在园中路上散步,已经盛开的海棠花,兀自在绽放。我不仅欣喜,这么多美丽的海棠花,就像是唯独为我一人开放的一样,我沾沾自喜,陶醉其中了。
这里的海棠花有两个品种,去年我已经通过支付宝上的扫一扫识物功能认识了它们。今年春天再见,竟然如老朋友相逢一样亲切,套用两句古诗的话,真可谓“正是春天好风景,花开时节又逢君”。只不过,我不是巧遇,而是专门寻访“海棠君”了。
海棠是蔷薇科苹果属植物,为我国著名的观赏树种。我先来到一棵垂丝海棠前,垂丝海棠,花丝下垂,花开朝下,名字由此而来。轻盈可爱的垂丝海棠,花开正盛,密密匝匝,粉红色的花朵,灿烂满树。紫红色纤细的花梗,娇柔得撑不起重瓣的花朵,丝丝朝下,所以它的花,一直向下垂着。仿佛娇羞的小姑娘,害羞得低垂着头一样,惹人怜爱,让你忍不住想要拥她入怀。
据说清代恭王府的海棠,在京城名气很大,而恭王府又称西府,因此这种原先生长在恭王府的海棠,便被称作西府海棠。
这里的西府海棠有两种,一种西府海棠的花,颜色会有变化,它的花苞是红色的,花开了之后,颜色会逐渐变成白粉色。西府海棠的花梗与垂丝海棠的花梗相比,更加短粗一些,看起来更加壮实一些,并且基本上都是绿色的。正是因为它的花梗比较壮实,所以能支撑着它的花朵一直向上开放着。垂丝海棠就相反,它的花梗比较细,颜色也是紫红色为主,就是因为它的花梗又细又长比较柔弱,所以它的花一直向下垂着。
还有一种西府海棠,刚刚长出的叶子是绿色的,花梗是紫色的,花朵从花蕾到绽放,颜色没有变化,是一色的红,这种红,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不是那种艳丽的红,而是一种沉稳、低调的颜色,就是那种一开始不会让人觉得惊艳,但是越看越美丽,让人乐于反复欣赏的美。
除了李清照的如梦令,历代文人还有很多脍炙人口的诗句赞赏海棠。我印象深刻的还有就是苏轼《海棠》诗中的两句,“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夜深人静,诗人唯恐花儿睡去,高燃蜡烛,照亮这美艳动人的海棠花。由此看来,苏轼对海棠的喜爱到了骨子里,似乎那不是一株海棠花,而是一个心爱的人。
据说,陆游写的海棠诗最多,比如说,他在一首《海棠歌》中写道:“若使海棠根可移,扬州芍药应羞死”。当时扬州芍药,天下驰名,见了海棠也“应羞死”。用扬州芍药与海棠相比,盛赞海棠,突出海棠之美。
元好问的《同儿辈赋未开海棠》诗云:“枝间新绿一重重,小蕾深藏数点红。爱惜芳心莫轻吐,且教桃李闹春风”。海棠枝间新长出的绿叶,层层叠叠,花蕾隐匿期间,微微泛出些许的红色。一定要好好爱惜自己那芳香的心,不要轻易地绽放,暂且先让那桃花梨花在春风里盛开吧!爱惜自己的美丽,不要随随便便地就把自己的美丽展露出来。元好问对海棠的爱,可谓爱之深也。
海棠花开,开在杏花、梨花、桃花之后,人们对海棠花的爱,有很大一部分是对春天的不舍。如今,海棠花开,莫误了花期,不要因为繁忙而错过这个美好的季节。因为,赏花不仅是一种休闲,也是一种精神上的修行和生活的享受,赏的是花,愉悦的是身心!
海棠花开正当时,知否,知否?莫等绿肥红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