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的那个冬天,小小第一次被白酒灌得通透。
一切似乎没有改变,依旧是互相道了晚安,可是,小小明白,从她问出那句话的时候,有些东西已经变了。没有前言,给的只有结局。
夜里十一点,小小坐在床边跟我说他和她的故事。我认识小小,快半年了。故事美得让人心碎,可是很遗憾,结局很仓促。十二点,她握着手机说自己太傻,从小到大,没有人不说她傻,我过去抱了抱她,告诉她,每个傻孩子都是天使。小小不睡,拧开盖子,一口气喝了半瓶白酒,刺鼻的味道瞬间在整个寝室蔓延开来,小小说,她心疼。剩下的一半,趁我出去的时候,小小再次灌进了肚子。
夜晚的城市从来不会显得寂寞,每辆车都在急速驶向远方。
她趴在床边,开始像机器一样重复着一句话,但是,我没有听清。反反复复地吐,反反复复地说,小小拼命呕吐的样子让我心疼。眼泪挂在脸上,她像个玻璃娃娃一样轻轻掉下了床,摔得支离破碎。
吐了很久之后,她开始翻手机,疯狂地向通讯录里的每个好友打电话,只是,她连按键都触碰不到。大概十二点半,我在小小的手机里听到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我记得她说过,她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在陌生的城市,陪她流过泪的姑娘。半夜时分,那个是小小朋友的女孩子一遍一遍哄着她。
他和小小是大学同学,像所有的初恋一样,认识的第二年,他们在一起了,忙着承诺,忙着坦承对方的心。只不过,这是一场没有昭告所有人的恋爱。小小趴在地上哭,哭声像要把五脏六腑都震出来,“我甚至都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朋友圈里”小小说,“我输得一无所有”。
我从来都不知道如何安慰一个受伤的人,就像小时候我最好的朋友受了委屈,我也只会陪着她一起哭。可是,长大后,我甚至都丧失了哭的能力。
小小有一只装满小物件的盒子,曾经她还给我炫耀过里面的宝贝,有张四角粘着粉红色贴纸上的照片,上面是小小和她的男朋友,两个人对着镜头,笑得像傻瓜。我好像在昨天还见过那张照片,只是一个夜间,它消失了。
小小的两只眼睛肿成了核桃,边缘透着不健康的红。那晚之后,她再也没有说过话。我们依旧过着不咸不淡的上班族的生活,只不过,小小,再也不是我认识的小小了。
似乎一切都变了,小小开始早睡,开始在一个叫独行者俱乐部的群里敲一篇又一篇的小说。我跟尤里说过小小的故事,尤里说,小小大概要疯了。
尤里来看我的时候,小小恰巧不在。我倒了杯水递给她,不缓不慢地讲我这半年的生活,不过,我也没多少故事要说,大学毕业后的第七年,我依旧什么都没有。尤里又去旅行了,依旧一个人,去了大理。“我喜欢一个人的旅行,发自内心的那种”尤里靠在床上,满脸的自豪。
“小小还是个孩子”尤里说,“到我这个年纪,什么样的痛苦都能自己消化”。长大不是一个过程,是一个瞬间。这话是尤里走的时候告诉我的。当你流过了眼泪,就会思考接下来的生活,没有人喜欢和生活逆行的自己。你无法按着规划的路走,意外总比计划来得快。过了这个年纪,就不会再埋怨当初无所适从的自己,你不跌倒一次,怎么知道爬起来会是什么样。
回不去的是时间,带走痛苦与喜悦的也是时间,握不住的是流年,能留下的是记忆。我们都在被迫长大,被迫接受生活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如果你能在哭后笑着站起来,一定会在某一天感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