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小五,是在色达。
那是15年的六月份,我辞职旅行,从东北一路向西,途经成都入藏地。彼时小五刚刚经历尼泊尔的大地震,劫后余生,回到藏地修养。
我们都住在色达彼岸花开青年旅舍。
初到藏地,有些高反,那几天我几乎不太出门,就窝在青旅了。每次我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大口大口的喝葡萄糖时小五总是坐在我的对面,安静的看一本书或者静静地点燃一支烟。那时的小五素面朝天,长期在藏区游走,脸颊又黑又红。穿着一件黄色冲锋衣,蓝色抓绒裤子。头上总戴着一只彩色的发带,我看的出来,小五是个行者。
后来熟悉了才知道,小五跟我一样都是东北人。他乡遇故知,我和小五都有些开心。那时候我和小五都不太能吃的惯川菜,小五便每天下厨自己做,我也跟着每天蹭吃蹭喝。
小五信仰藏传佛教,距离色达县城几公里外有个年龙寺,小五经常会过去听法会。时间长了,小五就在那里找个了房子住下了。后来我跟二哥,还有小平去看过一次小五。小五住的那个房子是一间茅草房,院子里长满了杂草,大门由两块大木板组成。看模样镇守此地应该有百年了,我们推门而入门板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小五就站在院子中央看着我们嘿嘿的笑。
那个场景直到今天我还历历在目,斑驳的墙壁,长满杂草的院子,旧旧的茅草房,穿着藏服的姑娘。小五说住在这里挺好的呀,风吹不到,雨也浇不到。运气好还能看见彩虹呢。每天也没什么地方需要花钱,饿的时候就吃火锅。
我朝着她指过去的方向看,一盘才洗过的青菜正轻轻的滴着水。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小五的真实姓名,现在也不知道,我们都叫她小五。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我们以后的生活中会不会有什么交集。但是我却对小五有着深刻的印象,她是一个几乎不追求一点物质生活的女孩,这一点难能可贵,她坦然的接受生活给她带来的苦难,或者快乐。
她活的是那么的纯粹,这一点,直到今天我都望尘莫及。
后来我跟小五陆续的都离开了色达,去年年底,我们在大连一起开了个店。大部分投资是她掏的,主要卖一些藏族的饰品,唐卡之类的。店不大,每天的客人也不是很多,每赚一点钱小五就会带我去一家韩餐店去开荤。那段时间我们都没什么钱,但是每天都很快乐。
在后来我就离开了大连,到了西安,开了一家青年旅舍,小五也把那个店转了,去了尼泊尔,她生来就不是能守住店的人,我也一样。知道小五又到处飘了,我一直让她来西安几天。七月份,小五来了。
大约有半年没见,小五胖了不少,依旧一副乐天派的模样。话比平时少了很多,每天早早起来,一个人到处乱逛,还去了终南山。我知道小五的性格,有什么心事她都不愿意说。
我隐约感觉小五似乎在做一个决定。
两个月后,我在朋友那里听说,小五还是回到了色达,皈依了佛门。
我打电话过去,小五跟我说:还是住在那间快塌了的房子,每天自己做做饭,念念经。生活的很开心,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刚皈依不久,也就没通知你们。
我在电话这头仿佛又看到了小五去年的模样,黑红的脸颊,憨憨的笑容。小五皈依佛门后,城市的灯红酒绿于喧嚣都将与她无关。这挺好的,其实你我也都想逃离。
不是吗?
我跟小五在旅行中相识,到现在快三年了,三年间,我结交了很多朋友,丢失了很多故人,小五她一直都在,我们差不多每三个月会通一次电话,每次通电话不超过10分钟,但是我知道,她一直都在那里。
2017年5月10日晚,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小五站在海拔3800米的白塔上看着我,笑颜如花,神采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