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一年冬季,风斜着雪花不断的袭来,吹得人不由得打颤。我趁着顾客少,选了两条不穿的裤皮,用纸壳做了一个裤子模型。先套上一条裤皮做里衬,在上面絮了些棉花,把另一条套上。用木板压了一上午,下午开始缝制。
因为第一次做针线活,棉裤缝几针便扎到了手,做好后试了一下又发现棉花絮的不均匀,缝隙处没衔接上,只好拆了重絮,不由的开始佩服母亲来。
那时候冬天很冷,整个山村变成了雪的世界,冰的海洋。山峰冷得在颤抖,河流冻得僵硬,空气也似乎要凝固起来。路上的冰像一面镜子,走起路来一步三滑一不小心就会趴在地上。还没等你爬起来,北风呼啸而来,迷的你睁不开眼,鼻子发酸,眼泪转瞬就会流下来。
我强忍着疼痛爬起来,哆哆嗦嗦的回到家,母亲把我搂在怀里,眼睛里含满了泪花。急忙翻箱倒柜的,找出一条姐姐穿小的旧棉裤,把棉花一点点的撕开,重新铺在裁剪好的布片上。一层层的絮上棉花,铺的即平整又美观丝毫看不出这是旧的棉絮,等到行时,我看着母亲行得很快,不到半天就做好了前片,“我好奇得问母亲,妈你第一次做棉裤时不会扎到手吗?”
母亲笑着说:“哪有生下来就会的,可是妈妈为了你们,吃在多苦受再多的伤,也是值得的。”
见我呆呆的看着仿佛怕它无缘无故又消失了一样,妈妈急忙催促我,“闺女别看了,快去睡觉,明早妈妈保证让你穿上又暖又厚的棉裤。”我点头答应急忙钻在被窝里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母亲捧着一条带着体温的厚棉裤递了过来。这条棉裤,起码絮了也有一斤半棉花。拿在手上沉甸甸,后面有条宽宽的腰带正好遮住后腰。前面多出一个兜兜,正好护住胸口。裤脚订上纽扣,穿上去顿时浑身暖暖的,风再也钻不进去了。
我穿上妈妈做的棉裤,笨拙的像个小熊,母亲微微的笑着,用她那被风吹裂口子的手,不停着揉着眼睛,那是我记忆中最厚的一条棉裤,承载了我满满的回忆。
随着年龄的增长,厚棉裤不知不觉中被美体棉裤取代了,线衣线裤也悄悄的退出少男少女的视线,我以为从此再也与厚棉裤无缘却在婚后迎来了我第二条厚棉裤。
那年我从丹东电子厂干了一年,回来过年时发现四岁的女儿被开水烫伤因为皮肤不好出现了严重的瘢痕,那时我觉得天塌下来了,女儿这么漂亮留下这么丑陋的瘢痕无论如何我都是接受不了的。
为了更好的照顾女儿,我辞掉了丹东的工作回到农村在村里的一家驴肉馆工作,每天剃肉、切配菜,刷碗、捡桌子、忙来忙去,从早上六点忙到晚上九点。每天鞋都湿漉漉的加上厨房始终有个排气孔,冷风嗖嗖的往里钻,等到回到家不觉得胃开始隐隐作痛。
我婆婆见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用拔罐器为我拔了一拔,“你这是凉到了。”摸了一下我的美体棉裤,一劲的摇头,这么薄那哪成,明天我给你做条新的。我忙拒绝,“妈别做了,干活穿太多也不方便。”婆婆没说话,我以为棉裤这事就算了,晚上下班回家,婆婆把已经做好的新棉裤拿了过来。
这条厚棉裤,是用我不穿的美体棉裤打开,里面夹了厚厚的一层棉花。针角细密,穿上丝毫看不出与美体棉裤之间的区别,“快穿上试试,哪不合适我再改。为了让你穿着好看我特意和别人现学的方法。”婆婆怕我嫌弃还不忘解释一下。
我套上试了一下,正合身,还不笨重,不仔细瞧就是一条美体棉裤,这条厚棉裤不但给我带来温暖,还让我每回穿上它时都能想起婆婆对我细腻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