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高中生。一名没有考上自己理想高中的高中生。
中考前夕,我们市里两次模拟,我的成绩并不理想,导致报学校时畏首畏尾。当时我几乎要给我爸跪下了,就求他给我报我想去的那个学校,可我爸最终还是没有同意。
当中考成绩下来的时候,我的成绩足以进入我想去的那个学校,但是这并没有给我以安慰,反而加速了我的自暴自弃。
当时想的大概只有:我的梦想破灭了。
从上初中开始就渴望的那个学校,在一朝之间化成泡沫,再无任何可能。
我当时就觉得我好累好累,一个人窝在被子里哭了很久。
我一直自诩是一个坚强的人,但是只是这一件事就足可以看出我是如此不堪一击。谈恋爱,打游戏,睡觉,成了我高中刚开始时生活的重心,我似乎是在刻意这么做,学习成了无关紧要的事,折磨的其实只有我自己。
月考第一次成绩下来,我的数学不及格,班级第一和我差了整整一百分。对此我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没告诉我父母我的成绩,不是不敢,而是单纯不想,他们为我选择了我不喜欢的学校,却在我上了高中之后说要放手。
“高中就是你自己的事。”
我很好奇他们是如何说出这种话。
我以班级前几的中考成绩进去,第一次考试却以班级倒数第一收场。
我和同学开玩笑说:“你看,这回我只有进步空间了。”
考这个成绩不如去死,这句话成了我当时最常说的话,我爸和我妈听到,命令我不许再说这种带死字的话。
我想,如果一个人真的绝望到极致,是不会如此坦然地说出死这个字来的。
可是心里又痛到麻木,我却始终没想过放弃。上下学是我爸开车接送我,其实我并不喜欢这样,虽然很方便,但是在初中每次只要我的成绩一低,他总会说,你看xxx,人家父母都不管,照样考那么好,谁像我,天天送你。
这导致我对任何私家车总有种莫名的反感,这是实话,也是后来我为什么拒绝任何想顺道带我一程的家长的原因。
然后是期中,我继续以萎靡不振的态度应对,说白了,我就是想和父母对着干,一面折磨他们,一面折磨自己。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带给我慰藉。
很庆幸的是,我除了地理这个班级平均分都没过及格线的科目没及格外,其他都勉勉强强过了及格大关,排名有所上升。但是期中成绩是瞒不住的,家长会自然而然会暴露一切。
外面刮风,我只穿了一件卫衣,外面套了件校服,家长会那天是我自己走回家的,很冷,我一边顶着风走,一边涕泗横流。快到家了我才想起来我没带钥匙,当时一股委屈劲儿就泛了上来,我蹲在家门口了一会儿,拿出书包里的钱包,点了点里面的钱,去了很远的一家文具店里逛了一大顿,又买了一副新耳机,去吃了一碗热乎乎的焖子。
阿姨把焖子端上来的时候,冒出来的热气一下让我感觉到了温暖,久违的泪水突然之间又要漫了出来。
我在外面一直待了三个小时,回到家按了门铃。当时我头有点疼,上了楼后我爸问我去哪里了,我和他说去和同学吃饭了。
然后我回了屋子,我摸了摸自己的头,感觉有点发烧。我爸却突然在外面谈论起我的成绩,他的言辞仿佛一把极钝极钝的刀割在我的心上,我心里很难受,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我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地想:活着好累,连一碗热焖子都能让我想哭,我活的到底多窝囊。也是我第一次真正想一刀了结。
最终没下去手的原因是因为我真的很累,翻上床的时候一闭眼就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好了不少,我看到桌上还没收起来的刀片,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周五 放学很早,我爸在上面等着接我,我却和我的同学去了操场打羽毛球,一直打到在月光下都看不清那个小小的球了,我才背起书包,一个人朝家里走去。
路灯昏黄,街上空旷。
我看到了我爸。刚入秋,天也是很冷,我看到了他被冷风吹起的头发,突然间想起来了我的高中物理老师。
他比我爸还老,头上的头发稀疏,说话还带口音,同学们暗地里都喜欢模仿他说话,有的时候在课堂上也会笑出来。有次他上课,窗户没关上,一阵风吹来,他稀疏的头发瞬间换了发型,转过来的时候,我们笑得前仰后合。物理老师面色涨得通红,一边理着头发,一边操着不标准的普通话说什么别笑了,却反而让我们笑得更加厉害。
我突然有点心酸,看着父亲的身影,我有点想哭。
我和一个同学打赌,下次去第一考场见他。他说:“你终于要认真学习了啊?”
我笑笑,没解释。
这就是我的故事,青春里微不足道的小事,却在我的记忆中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