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灵儿
1.
凉而滑的手指缓慢地在我的身体上攀行,我的双手被一条红色的艳丽的丝巾缚住,高高举起放在头顶上,这姿势让我看上去就像是已被征服的俘虏。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我能听到自己心底的那声叹息,哦!还有期盼,对,期盼,我轻咬着唇角,压抑着喉咙里往外挤着的低吟。
我的眼睛被一只黑色的眼罩覆住,眼前一片黑暗,身体却更加敏感,有手指轻轻敲击在我的身体上,落在哪里,哪里就有一股电流传递到我的四肢百骸,一波又一波,我难耐地蜷起腿,微微扭动一下身子。
有轻笑声传来,羞耻感让我很想喊停下来,可嘴巴里发出的低哑的声音却又显得那么暧昧撩人。
有柔软的身体覆上来,电流的冲击感加强,那种酥麻的感受,让我心里的渴望如涨潮的海,澎湃着冲了上来。
“灵儿!”有人在喊我,是大卫。我忙睁开眼睛,刚刚还是一片黑暗的世界里,此时却有一束光圈自上而下射了下来,大卫慢慢地走近,他出现在那束光里,正微笑着看着我,他又喊:“灵儿。”那么温柔,温柔得让我想哭。大卫,他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喊过我了。
可是我在干什么?我身上的人不是他吗?那又是谁?我茫然又错乱,“大卫,大卫,你听我说。”我不知所措地喊他。
“灵儿,我走了。”他并没有理会我的话,他的脸渐渐变得淡漠起来,转过身去,渐渐离开那个光圈,走进了一片黑暗里,“大卫,大卫!”我大声喊着他的名字,想挣脱开身上的重负,可是却无济于事。那个刚刚还轻笑着的人更大声地笑了起来,“我要睡你!”她说,呼出的空气喷在我的耳边,激起我一身鸡皮疙瘩。
“不要!”我猛地挣扎起身,墙角的夜灯散发着微弱的光,我大口喘息着,脸上除了汗水还有泪水,墙上除了昏黄还有我狼狈的影子。
一场梦。
可是只有我知道,她并不是梦,那些如此逼真的感受,也并不是梦。
2、
半个多月前。
大卫把那几张纸拿给我的时候,我还饶有兴趣地在网上看影评,周末正赶上我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我想跟他去看电影。
最近家里的气压有点低,我搞不清状况,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我习惯了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沉默。事实上,即便我不沉默,大卫也不会主动说的,他也已经习惯了身边跟着乖乖的我。
结婚纪念还是不一样的,况且,大卫今天看上去好像轻松了许多,眉头疏散开,嘴角又依稀翘了起来,我偷偷地观察他,他长得真好看,我心里有个我,在意淫自己的男人,她开心地狂笑,我不禁羞红了脸。
大卫还在整理他公文包里的文件,我默默想着周末看完电影后再去哪里。
当大卫把那几张纸递到我眼前时,我其实已经想到了第三套纪念计划,心里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怀念。我想让大卫再带我回一趟三年前他向我求婚的那个咖啡馆。
三年并不是很久远,可是这一刻不知怎地,我突然就很想念三年前的那一天,想念那个咖啡馆,想念那个咖啡馆门前的合欢树,甚至想念那时的那阵风,以及随着那阵风飘飘荡荡而下的像扇子一样的合欢花,它落在我的头发上,顺便带来了大卫的那句话:“灵儿,嫁给我。”
想到这里,我不禁眯着眼偷笑,所以,看到那几张纸时,我并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我笑着看大卫,耳边其实还响着三年前的那句话,“什么呀?”我问。
“离婚协议书。”他说。
“什么?”我又问,笑容僵硬在脸上。他那样真实,我却觉得像在做梦。
“我念给你听。”他很平静,眉头仍然很舒展,嘴角依稀还有笑容。他的声音很好听,厚实而有磁性,莫名还有一股子温柔,我竟然听出了温柔,很奇怪是不是?
我呆愣地听,听他告诉我,大卫和灵儿,没有了感情,要协议和平分手。我们变成了那几张纸上冰冷的文字,三言两语,他们就要分开,再没有任何关系。
“别念了,我知道了!”我打断他一点都不深情的诵读,猛地把那几张纸抢了过来,“我知道了。”我继续重复着,“嗯,我知道了。”大卫和灵儿要分开了嘛,我知道了。
“灵儿......”大卫喊我,很温柔,可那温柔像一把刀,带着血,又割在了我的心上。我下意识地捏紧了那几张纸,他靠近我,试图用手掰开我已经泛白的手指,我快速地躲了开去,手里的白纸黑字像是猛兽,正张着血盆大口狰狞地扑向我,我疯狂地与它撕扯着,用尽全身的力气,身体因为用力过猛而发抖,“灵儿!”大卫试图靠近几近癫狂的我,“走开,你走开!”我大声地喊,并极力躲闪着他的手臂,对我来说,他就是那头猛兽的帮凶。
那些文件最终还是被我撕得粉碎,像雪花一样,散落在蓝色地板上,而他也离开了家。
我是不想跟大卫分开的,一刻都不想,更别说离婚,可是,他如今已经发现,我乖巧的皮囊下,竟也隐藏着如此疯狂的灵魂,他是不是会更加坚定要跟我离婚的心?我更加惶恐了。虽然,我还并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跟我离婚?
没有感情了?这个理由并不成立,因为当初我们结婚,也并不是建立在感情浓厚的基础上。
3、
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喜欢到可以心甘情愿地守在他身边,无欲无求?这个问题有点傻,也有点矫情,可是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时,当事人是没有任何办法的,我可以作证。
三年前,我还是咖啡馆的一名服务生,兼职的,我是大学生,在那里打工。大卫就在咖啡馆对面的大楼里上班,他每天中午会到这家咖啡馆来用餐。
他来的次数多了,我便渐渐掌握了他的用餐时间以及用餐习惯,他喝咖啡不喜欢加奶,他不喜欢吃套餐,最爱点海鲜炒饭。
他大多时候是一个人来,偶尔也会有女伴,无一例外,都是职场精英的白领风范。她们会描着精致的眉眼,画着艳丽的唇,穿着得体的各种名牌套装,举手投足都透着优雅。偶尔也会有穿着随意的,只是如昙花一现,我记不清楚了。只是,无论是哪一款,都不会是我这一款。我对于他,就如同空气一般平凡。
唯一值得我雀跃的,是他喜欢我的海鲜炒饭,并且,再也没有换过别的餐点。
他又带女伴来吃我做的海鲜炒饭了。那个涂着红唇的美丽的短发女人,只点了一杯咖啡和一盘沙拉。女人嘟着嘴貌似想要分享他的炒饭,像大多数情侣那样。
然而却被他拒绝了。
他仍旧低着头细细地吃着一粒粒的炒饭,虾仁没有分享给她,就连一粒米也没有分享给她,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是有多么爱吃海鲜炒饭啊,连女伴拂袖而去都不能妥协。
我发誓我并不是在幸灾乐祸,可是那一刻,不知道是哪根神经作祟,我忍不住。他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我,我尴尬地理了理耳边的碎发,冲他点了点头。
他却并不满意,仍旧微微皱着眉头看我,我不由得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木讷地我只能再次点了点头,满脸通红地走到收银台后面,把自己的脸埋进了柜子底下才罢休。
那天下班,一推开咖啡馆的门,我就发现了他。夏风习习,送来合欢花迷人的香气,他抬头看着我,我紧张地不知道迈哪一条腿。他冲我勾了勾手指头,我像只乖巧的小狗慢慢蹭到他面前,“灵儿?”他说,我抬头,呆愣的大眼睛里写满了疑惑,他竟知道我的名字。
“有没有男朋友?”他说,我机械地摇着头,“那嫁给我吧。”他又说。"可是我还没有毕业。”我脱口而出。天啊,难以想象我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这个问题,而且还说了出来。我低着头,恨不能找个地缝把自己埋起来。他顿时笑了起来,先是小声的,渐渐开始爽朗地大声笑起来。
我很窘迫,真的。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跟他有任何的交集。虽然,我确实喜欢他,为了能让他吃上我做的海鲜炒饭,我跟经理磨破了嘴皮子,又给店里的厨师做了很多次海鲜炒饭,才被允许他的海鲜炒饭都由我来做。
对于我这样从小到大都逆来顺受的人来说,这无疑是我做过的最天马行空又毫无道理的一件事,喜欢上一个除了你好,再见,欢迎下次光临,再没有过别的任何交流的陌生男人,对我来说,简直是惊悚到极致的一件事情。
可是,这样的事却真地发生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娶我,我只知道我喜欢上一个男人,而他跟我求婚了,其他的我都不想管了。
那一年的盛夏,我毕业了,成了他的太太,他叫大卫,我是灵儿,我们并肩坐在那个红本本里,微笑着,都是真的。
像一场真实的梦境,你能理解吗?我被推动着,进入了一场梦,一场心甘情愿的不想醒来的梦。
而如今,大卫毫无征兆地要离开我,像通知我嫁给他时一样,再次通知我,让我离开他,是梦要醒来了吗?
我是莫妮卡
大卫看见我的时候,我正倚在一个男人怀里巧笑倩兮,他是我今晚最后一个客人,我正送他离开。
我的脸上还带着欲望褪去后浅薄的酡红,就这样与大卫狭路相逢在这光怪陆离的娱乐城。
“来寻开心啊?”我笑了,带着娱乐城里惯有的迷离。有妇之夫来娱乐城,大都如此。
“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大卫平静地说。我没有说话,只呷了一口酒。我知道,他的世界里有另一个莫妮卡,躺在他的朋友圈里。
每天清晨,他都会看到莫妮卡站在山顶,沐浴在晨曦里,素颜的脸上淌着汗水,浑身发着晶莹的光。
早晨十点钟,莫妮卡会坐在咖啡屋,一杯咖啡一本书,静谧得像一幅油画。
中午,莫妮卡会亲自下厨做一顿丰盛的午餐,顺便晒几道她的拿手菜。
没有下午和晚上。莫妮卡从不晒下午和晚上,因为,那段时间,属于另外一个莫妮卡,也就是现在的我。
“现在知道了。”我顺着酒劲儿吊住了他的脖颈,“这里我熟得很,我带你去开心。”眯着的眼睛里看不清楚心事,我把笑容调到最恰当的弧度,这样,就更看不到心里汹涌着的难堪和羞耻。
夜里的莫妮卡还有羞耻,这件事说出去是要被笑掉大牙的。可是,唯有面对他时,白天的莫妮卡会和夜晚的莫妮卡重合成一个活着的莫妮卡,而只要是活着的人,谁又能没有羞耻心呢?所以,我原谅我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思,只是,也只能如此了,否则,又能怎么办呢?
我跟大卫的相识,要追溯到大学里。你能想象到的青春里那些美好的词都可以用到我们身上,真的。
我长得很漂亮,学习也不错,大卫也是相貌堂堂,成绩出众,我们本应该会顺着更好的情节发展下去,变成情侣,变成夫妻,可是即便变成怨侣,变成多年不见的同学,也比这样的狗血重逢来得更让人舒心。
可是,生活就是这么任性调皮,我最后一层遮羞布都被它掀开,让我赤裸着站在这个我一直藏在心里的男人面前。
嘁,不说得那么纯情了,莫妮卡在男人面前不知道赤裸过多少次,这最彻底的一次给了他,我也认了。
“你在这里,事情好办了许多。”他跟着我往房间里走,说着这样让人不解的话。
去他的,管那么多干嘛呢?莫妮卡没有资格管那么多。
进了房间后,我不管不顾地开始扯掉衣服,我曾经意淫过很多次的男人就在我的床边,我还矜持什么?矜持又有什么用?索性开怀的大吃一顿,回头再哭也有了回忆的资本。
可是,大卫仿佛是三天三夜没有睡过觉一样,直接躺在床上倒头就睡。
你没有听错,他真的睡了过去。我提着胸罩站在床前,愣愣地听着他匀称的呼吸声,要多傻有多傻。
我是大卫
我醒来的时候,莫妮卡不在房间里。我发了一会儿呆,打开手机,就看到素颜的莫妮卡正笑得清新,我愣了一瞬,仍旧顺手点了赞。
离开娱乐城,我站在十字路口不知道要去哪里,想了想,仍旧开车回了家。
家里如往常一样干净,灵儿蜷缩在沙发的一角睡着,像一只乖巧的猫儿。
我必须高高仰起头才能阻止鼻血流下来,我赶快去了卫生间,这样的我太狼狈,不能让她看见。
水流的声音还是吵着了她,我出来的时候,她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我,眼睛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怨,没有恨,仿佛我离家前她的那场歇斯底里根本不存在。
她像我初见她时一样,眼睛里是一派单纯,这让我想起了周杰伦的那句歌词,“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可是炊烟袅袅升起,我们就要隔江千万里。
一股恨意冲了上来,我闷声走过去,扛起她就去了卧室。
我啃咬她,她雪白的肌肤先是红了,然后又青了,她低低地呻吟着,刺激着我,让我更加地用力,只恨,不能把她变成我身体的一部分,怨气冲天,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大卫……”她低低地喊着我的名字,闭着眼,脸上没有被粗暴对待的怨,反而覆了一层迷离的幸福感。
心被痛意击中,我颓然地倒在她身边。
“灵儿,我再给你两周时间考虑,那份协议书,你必须签字。”我漠然地说。
灵儿背过身子,把脸埋在松软的枕头里,像一只细弱的鸵鸟。
我不能心软。
我背过身子,不去看她。
看来,有些事情要提前去做了。
我是灵儿
我没有忍住,还是偷偷看了大卫的手机。我想不明白,好好的他为什么要跟我离婚,唯一的念头,或许他有了新欢。
大卫的手机没有密码,我轻而易举地看到了他跟莫妮卡的对话,他们谈的那些事情我都不懂,这让我无比沮丧,我仍旧是那个平凡的像空气一样的灵儿。
我像中了魔一样加了莫妮卡为好友,我约了她,我想知道,大卫会喜欢的女人,是什么样子。
她跟网路里的莫妮卡有点不一样,具体我也说不上来。她有点魅,却又像个男人一样,很绅士,我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只能用这样的词来表述。你看出来了吧,我确实很笨。
她抽烟的动作很像大卫,她喝着不加糖的咖啡淡淡地看着我发呆,也很像大卫。时间只剩下一周了,我很焦虑。
焦虑在紧迫的时间面前,涨成万马奔腾,他们在我身边跑过,我被他们震得耳朵嗡嗡直响,心里被压抑的魔鬼露出了头。
“我想让你去勾引他。”我指着大卫的头像说。
她没有说话,慢慢点了一支烟,很优雅,我揉搓着手指,好像对面坐着的不是莫妮卡,而是大卫。沮丧而忧伤的情绪让我浑身发麻。
“那你要怎么报答我?”她吐了一口烟圈,慵懒的声音带着魔力。
“报答?”我没有很多钱,大卫就要跟我离婚了,我又将回归到穷光蛋的身份,“你要多少?”我问得毫无底气。
她笑起来,轻摇着头,这样的动作与大卫又是如出一辙。
“我不要钱。我要睡你。”她凑近我的脸颊,在我耳边低声细语。
我还没有从惊愣中缓过神来,她已经快速点开大卫的头像,发了“我要睡你”四个字给他,很快,大卫回复“好啊!”
心碎真的是有声音的,啪,像是水滴落在石面上,很轻,却四分五裂。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莫妮卡去了酒店,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是不是还活着。
我是大卫
1、
三年前,我第一次见到灵儿。她站在咖啡店的门口,微微弯着腰,笑着对我说,你好,欢迎光临!
她就像一阵清风,毫不费力地便打开我的心门,闯了进来。我曾经对一见钟情不屑一顾,所以命运才要惩罚我让我遇见她。
她是个单纯的姑娘,又害羞,笨笨的。无论我怎么明示暗示,她好像都不明白,除了第一次去那个咖啡馆,以后的每一次,我都是为了她。
我让她推荐餐点给我,她推荐了海鲜炒饭,我天生对海鲜过敏,可是,我仍旧听从了她的建议,以至于以后每次去那里用餐,我都要服用抗过敏药。
后来我发现海鲜炒饭的味道变了,她盯着我用餐的眼神也变了,我心里有了疑虑,为了验证我的想法,我开始带女伴去用餐。我发现,每当有女伴在的时候,那个傻丫头就会偷偷躲起来,而当天的海鲜炒饭总会咸了或者淡了,我却越吃越开心起来。
那一天,我看到她恶作剧式的对我笑,大大的眼睛眯着,像一只大猫咪,让我特别想去摸一摸她的脸。
我忍不住在那棵合欢树下说出了那句话,天知道我有多么紧张,可这个丫头第一时间竟问我她还没有毕业怎么办?哈哈,多么可爱的姑娘,虽然是出乎意料的答案,却也是让我欣喜若狂的答案。
我曾感激命运,安排我与灵儿遇见,直至半年前,而如今,我的心里除了麻木只剩对它的漫天恨意。
2、
“这都是她要求的吗?”我一边寻找合适的角度,把准备好的摄像头安装好,一边问倚在床上的莫妮卡。
“你为什么要那样对她?她的身上青青紫紫像一幅油画!”她撩了撩头发,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身上的浴袍扯开,里面是一套红色的情趣内衣,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惹人遐想的女性秘密,我移开眼睛,脑海里又浮现了灵儿的身体,白玉无瑕。
“越来越搞不懂你了!既然那么爱她,为什么要搞这么一出。”她说。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装完最后一个摄像头,低声甩给她这句话。
莫妮卡耸了耸肩表示赞同,这是个被生活伤过,也看透了生活的女人。
一切就绪。莫妮卡开始剥掉她的浴袍,红色情趣内衣里的胴体若隐若现,我一手捉住她的腰,一手伸进她的胸罩里面,脸上是邪气的笑,嘴巴凑在她的耳边说着悄悄话,“抱歉,莫妮卡。”我说。
镜头里的我们像是顶级的演员,我们在演绎一场只给一个观众看的激情戏,我狂野而又深情,她柔媚入骨,一切都是那么轻车熟路。
结束后,我穿上衣服,莫妮卡躺在被子底下,眼睛盯着屋顶不被拍摄到的角落问我:“不真的来一回?”
我一愣,回头看了她一眼,背对着摄像头,“不了。她不喜欢。”我走到床边,亲吻着莫妮卡的额头,“真的很抱歉,莫妮卡,谢谢你。”
我推开门,离开娱乐城。让人窒息的疼痛感又袭来,我倒了一把止痛药塞进嘴里。
过马路的时候,我收到手机讯息,是律师发来的:“大卫先生,您的文件都处理好了,只差对方的几份签名。”,一分价钱一分货,高价律师行的效率就是高,我微笑着打过去一个好字,就被呼啸而来的法拉利抛至空中,又摔在地上,鲜血流了满地。
尖叫声,菲林声,针线的缝合声,这是我听到这个世界最后的声音,没有我最爱的灵儿的笑声,也没有她迷离时喊我“大卫”的声音,我很遗憾。
“灵儿,我走了。我只爱你。”我心里叹息了一声,再也没了回音。
我是莫妮卡
她叫灵儿,我第一眼看到她时就感到一阵心酸,她那么单纯,像极了刚认识大卫时的我自己。
这些年我拼命地往前跑,而大卫一直还是那个大卫,他最爱单纯。
我学着大卫的样子说话,学着他的样子抽烟,喝他爱的咖啡,见他爱的女人,恍惚我也变成了我最爱的他。
“我要睡你。”变成了大卫的我,对着在我看来像极了曾经单纯的自己的她说。
她惊慌失措,而在见到大卫那句“好啊!”后,又心如死灰。
多好。
我睡了她,就好像是我被大卫睡了一样;我待她温柔极了,就像大卫会对我温柔极了;我用尽了手段待她,听见她难耐的呻吟,就像大卫用尽手段待我,而我则恣意地轻狂地满足地荒凉地大声喊出来,她羞耻害臊,莫妮卡不会,躺在大卫身下的莫妮卡更不会。
大卫布了一个只迷惑她一个人的局,镜头里我们缠绵不休,像一对恩爱情侣,亦或者一对偷情男女,都尽心尽力,而其实那床鸭绒被下,却是暗度陈仓的荒诞。
我为他准备的红色情趣内衣始终安稳地穿在我身上,他喷薄的肱二头肌也只是为了竭尽全力撑在我的身体上空,而避免他的身体会真的压在我身上。
我们都很卖力地演着自己的角色,那么认真。可也唯有那些汗水才是真的。
一切归于平静,我鼓足勇气问他,要不要真的来一次?活着的莫妮卡也不要羞耻感了。可是,他却说她不会喜欢,他说,抱歉莫妮卡,对不起。
我突然想起来,很久以前他并不称呼我莫妮卡,他想必早已忘记我叫什么名字,所以,这声抱歉,我也并不接受,因为为他而演的女孩,并不叫莫妮卡。
嘁,说得那么纯情干什么呢?莫妮卡还能怎样呢?
他推门离开娱乐城,就像莫妮卡的一个最普通的客人一样。
清晨,我把自己在花洒下烫干净,穿上红色的运动服,蹬上跑步鞋,开启莫妮卡新的一天。
只是,大卫没有再点赞。
我留下了那盘录影带,这将是我和大卫的最后一次见面,也是最亲密的一次见面,我不舍得。
去他妈的!
尾声
“你好,李太太,李先生生前胰腺癌就已经到了晚期,他对身后事早已做好了安排。这是李先生所有财产的文件,你签好字,一切就都属于你了。”
“你好,李太太,尸体如果确认无误,你在这几份文件上签完字,就可以走下面的流程了。请节哀,李太太。”
“你好,李太太,李先生生前买了保险,受益人是你,这是相关文件,你看一下,没有问题的话,请签字,我们将在最快的时间里把保费打到你的卡上。”
“你好,李太太……”
一群陌生的人,说着陌生的话。
灵儿坐在那里,点燃了一只烟,像大卫那样,慢慢地抽一口,微笑地看着他们,淡定从容的好像她就是大卫一样。
空洞的眼神,穿过这些陌生人,落在了房间某个角落里,倏地,她笑了:“大卫要去找灵儿。”她说着,然后便站起身,慢慢走出了房间。
改自文字怪人的文《你不知道我想要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