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荷,你搬家了吗?

我很久没有陪爸爸妈妈出去走走转转了。

早在清明假期的头三天我给妈妈打电话,约她短假一起出去转转。儿子提议去爬山,妈妈说她腿疼,半月板有点损伤,不想爬山。那我提议去郊外湿地公园转转吧。妈妈听了想了想说,她想去济南大明湖转转。虽然在山东,但是妈妈出门的机会不多,而且只要出门必定是按照我们的意愿执行。这一次,我打算顺应妈妈的心意,就去大明湖转转。

本来安排了去济南住三天,这样可以多走几个地方,也不至于像跟随旅行团一般的到了景点拍个照就算到此一游。我想带着妈妈,让她随着自己的节奏逛逛看看。但不巧的时候5号上午突然接到儿子学校的通知要去参加电视台的节目录制,所以我们5号没有出行。原定三天的行程缩成两天,我们不得不把时间安排成早晨早走。

早晨六点钟,我跟先生就把孩子叫醒穿戴好,带着老妈出发啦。为了先照顾好孩子的情绪,我们第一站先去野生动物园,八点半我们就到野生动物园。租了一辆观光车,带着儿子在园区内转了一圈。动物们还沉浸在美梦中,几乎都在呼呼大睡,偶尔有几种动物早起出来遛弯儿,也被游人的观光车引得驻足。妈妈坐在观光车里兴奋地讨论着,引得儿子也积极加入讨论中。随着太阳不断升高,园区内的气味越来越浓烈,孩子提议早点结束进行下一个项目。于是我跟先生商量着就去妈妈心心念念的大明湖,因为《还珠格格》而深种于内心的一种情结,就想着去大明湖畔寻寻“夏雨荷”。

正好赶上节假日,这个城市的拥堵令人烦躁不安。从园区出门到主干路,仅仅只有3公里的路程,却硬是堵了一个多钟头。太阳越升越高,车里的温度也越来越高,我打开空调以平复我们烦躁的心情。车上的儿子已经被堵车折腾地焦躁不安,一直在问什么时候才能到。而妈妈也有点内疚,她说要不是因为她要来这个景点也不会造成儿子现在的烦躁。不知道为什么,仅仅是这一句话一下子让我觉得有些理解这么多年妈妈的强势和唠叨了。她压抑了自己的需求。当受到关注和肯定说出自己的需求时,又会因为周围人的不开心而觉得内疚。我一边安抚着儿子,也安抚妈妈。

其实在与妈妈的和解中出现了很多之前不曾有过的感受和感觉,同时也仿佛从妈妈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直到十一点多才龟行到芙蓉街附近。去商场地下停车场把车放下,孩子就嚷嚷着要去小吃街转转。我拉着妈妈的手挤在芙蓉街上。人挤人的闹市,我内心是有点恐惧的。我更能觉察到妈妈内心的恐惧,她使劲攥着我的手就像小时候怕我走丢了一般。我安慰着她,把一些小吃推荐给她尝尝。一份小吃,愣是给分享来分享去,竟然尝出了珍馐的味道。

中午在鲁菜馆吃完饭,下午我们就按照原来的行程说去大明湖,但溜达着就走到了趵突泉。妈妈说,济南趵突泉最有名,咱还是进去看看吧。买票检票大概费了二十分钟,进去趵突泉才发现这是个人的观赏园。人挤人的状态不亚于车站检票的人。我们好不容易挤过人群到达趵突泉的三股泉水喷发地。只看到各种自拍杆扬在空中,有比“耶”手势,有把纱巾放飞在风中摆拍,更有站在手机前秀恩爱的情侣。雪花一般的柳絮飘在水面上,反倒是成了泉眼的陪衬。

快要出趵突泉的时候,妈妈提议要拍张照留念,我说要不就在门口拍一张,这样能给自己留下回忆。妈妈坚决摆摆手说,还是不要那种旅游标准照了吧,就拍一张她喜欢的景儿,拿出她最好的状态。哈哈,我的老妈也开始寻找自我了。

出了趵突泉,我们打算直奔大明湖以满足妈妈的心愿。谁知道出门就看见每个人都提着三个大面包,就跟标准一般,就这几个大面包吸引住了妈妈的目光。她一会儿问一个人在哪买的,她也想买。大多数都是外地来的游客,也说不清楚到是在什么地方。于是我跟儿子还有先生就像市场调查员一般一个个地拉着那些提着面包的人问询。儿子却把这个当成一个特别好玩儿的事情。他一会儿运用推理知识,说看着人流的方向推测面包店的方向,一会儿又根据路人的回答推断有几个面包店。最后我们终于找到了面包店,但面包店位于景区内,必须购买门票才能进去购买,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我们就一起进去了。谁知道,歪打正着,这个景区内正好举行樱花节,满山的樱花开得煞是好看。面包店掩映在樱花林里,就连排队购买面包的人头上都有落满了粉红色的花瓣。

欣赏完樱花,买完面包差不多到了下午五点多。我们打算先去酒店住下,明儿再开始溜达。酒店位于大明湖附近,从酒店的窗户望出去就能看见大明湖的全景。吃过晚饭,我跟妈妈在房间里聊天,我们打开窗帘望着灯火通明的大明湖。妈妈问我,乾隆真的是在大明湖遇到了夏雨荷吗?我哈哈大笑。妈妈被我这笑声吓着了,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大声“呵斥”我,就是那么一种语气让我有点回到小时候。妈妈一声声的斥责好像更多的是来自于她内心的不确定。

我跟妈妈睡一房间,妈妈跟我说了好多她童年的事情。听她说起当年她生重病,医生说没治了,家人也对这种情况无奈。她是女孩儿,姥爷一直在盼着有有个儿子,但是到了她已经是第四个出生的女孩子了。那是个饥荒的年代,家里人口多反而成了负担和累赘。家人就打算顺其自然,听天由命。但妈妈生命力极强,竟然奇迹般地活下来了......我太困了,随着妈妈的讲述,我竟然睡着了。总算在梦里还梦到妈妈在我清醒之前讲述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来到大明湖。大明湖的春景果然是清丽。清澈的湖水上坠着一条条绿丝带般的垂柳枝条。一阵春风吹过,柔软的柳枝在平静的湖面上划出一道道水波纹。儿子走在我们前面说要当我们的导游。他蹦蹦跳跳像只欢乐的小鸟。我挽着妈妈的胳膊走在湖边的栈木桥上。我一边给她说明两旁的风景,一边跟她说《还珠格格》里的情节。她听了乐得哈哈大笑。走到湖心岛的位置,我说当年大染坊里的陈六子就是在此跟友人下棋的。妈妈听了竟觉得十分神奇。她接着问我,夏雨荷没有故居在这儿吗?要不咋说得那么真真切切呢?我说,那只是传说,史料上也没有太明确的记载。她听了之后仿佛有些失落,并再次为给我们添麻烦而觉得不自在。我想了想,朝妈妈做了鬼脸。然后朝着大明湖说了句:夏雨荷,你搬家了吗?妈妈听了哈哈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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