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海誓山盟最后都成了曾经沧海

一 塞翁失马

我躺在宿舍的床上,百无聊赖。数着窗前落下的树叶,一片二片三片无数片。

医生说小腿轻微骨折,打石膏保险,恢复也快,快毛,都5天了。还得继续平躺。

我是因为萧桐受了这重伤,轻伤咱也不下火线。那天她要去喝酒,非得拉着我。喝着喝着想起从前很多事,有些忘乎所以。

关键是她的唠叨错过了校门。我们叫了半天,开门的大爷他就是大爷,晚上关门后他全部都听不见,除非部长级别以上的大人要进出。

萧桐说我们从围墙上跳下去,我附议。结果她就成了我的孝子,天天给我端茶倒水打饭。

她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她最近都在准备毕业论文,所以经常放我鸽子。

我拉开床下的箱子,都是王峰从上海寄来的化妆品,香水,还有些可爱的装饰品。生日、见面纪念日、情人节,刚开始收着感动得眼冒金星,那是萧桐哈,放着就觉得冷了,象现在这样,需要的其实是真实的他的陪伴。

充满仪式感的冰冷,它们只能见证着我的形单影只。

叹了口气,我迷迷糊糊的又睡了。梦见他坐在星空下的台阶上,弹奏贝多芬的悲伤:

倾听 爱丽丝的旋律,若别离 撕毁我写的信

当序曲 落幕后拆穿的回忆

抚慰你 心灵悠扬的协奏曲

在莱茵河畔 贝多芬的悲伤在徜徉

下雨了,凉凉从我眉毛、鼻子、脸轻轻滑过。雨天带来了他独特的气息。

二 不离不弃?

凉凉的东西最后落在嘴唇上。不!我惊醒了,眼前的脸跟梦里的脸重合起来,

“芊芊,你怎么了,这么惊恐?”他抿了抿嘴唇,好整以暇的望着我。

“诈尸!”我生气的说,“为什么你不敲门?”

“你大门开着,我需要重新关上么?”他淡淡的说,“芊芊,好了,我开了4个小时的车,我累了。”

我终于意识了他的风尘仆仆,别开头,今年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

我没有说过毕业要去上海,他也没有说要等我。但是我们见面越来越少了,陌生在疯狂的滋生。

“你腿断了?我听萧桐说。”他仔细的看着我的腿,包着木乃伊的石膏。

“你们真恶毒!!”他听了却大笑着,“还会说笑话,说明还可以。走,我们去吃饭,一会儿我要走了,下午有个合同。”

我正想拒绝,忽然萧桐那龙卷风一般的声音呼啸过来:“哇,王总,你打飞机来的,来请芊芊吃饭?她需要补钙。医生说的!”

“萧桐,我腿断了。你不知道啊?”他们俩置若罔闻,把我绑架上车,萧桐看了一眼他,飞快的走了。

他安静 的开着车,背影多了一些儒雅与稳重。这让我不安,陌生的东西都让我不安。我情愿他是那个三年前笑着拍我头的大男孩。

他熄了火,拉开后座,挨着坐我身边来。我看看窗外,这是路边。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车内的空气让我很有压力。简直窒息。涸辙之鱼,我还需要水。

”芊芊,我等了三年,等你到我身边来。”他一字一字的说。

“不!”我是孙芊芊,不受压迫。

他忽然俯下身,亲了我。他的手象铬铁一样烫着我的皮肤,肺里的空气快被吸干,我们都需要呼吸。

“芊芊,等的日子太漫长了。”他慢慢的说,我们没有吃饭,他把我又送回宿舍。

第二天,我给爸爸打电话说,毕业后我想去上海工作。爸爸大发雷霆,气得血压升高,住进医院。

三 相见不如怀念

我下了一个决定,告诉了书生姐姐。

她好象了然于胸,“他原来有一些女朋友,自从认识你之后,都不见了。爱情是等不来的。”

姐姐的惆怅,我忽然懂了。她一直在等,等一份繁华落尽后,回首是你。可惜不是你。

一个月后,我没有告诉他我的决定,但我周末去上海看他,电话里他有一些开心,又仿佛有些心事。

刚好他们公司小聚,大家看着我,气氛有点微妙。

“不等了,吃吧。”他说,这时候一个女孩走进来。

她笑意盈盈的走近,挽着头发,画了细妆。“我坐哪?”她对大家说,却看着他的眼睛。

气氛有点紧张。

她咬了咬牙,找了个空位。

“来,欢迎我的小师妹来上海考察。”他举起杯,眼神犀利的看着我。把小师妹这三个字说得很重,一饮而尽。

如果你敬我的是一杯毒酒,我也甘之如饴。

不知为何,我心底莫名跳出了这一句话。我也一饮而尽。

吃完了饭,他准备让司机开车送我回宾馆。

“不用了,我回去了,明天还有重要的课。”

“孙芊芊,你这次走了就不要再回头了。”他咣的一声砸了车门,

“年少容易离人去,”我轻轻的话,流泪却流不出来,我忍着没有告诉他我的决定。“祝你幸福。”

“为什么?”他在身后大喊。

“我不喜欢你这样替我做决定。”我决绝的说,我不喜欢你以这样的方式。我希望你等我,等我放下负担。

最后的一刻原来你已经有了退路。

四 曾经沧海

我无力回去,胡乱的在上海找了个宾馆住了一晚,第二天脸色苍白的回到宿舍。

萧桐大吃一惊。我肯定象夜半钟声里的魅影。

“我不相信,他这样做肯定有苦衷。你问他呀,芊芊,你们好好沟通一下。”萧桐想给他打电话,被我平静的阻止了。

“萧桐,你不了解,得不到祝福的爱情不会长久。他需要事业,需要家庭的支持。”而我父母的反对,我也没有足够的勇气面对。

对这段感情的患得患失,再次阻挡了我们奔向对方的决心。

我把他寄的东西都分给了别人。留下了空空的箱子没舍得扔。

我毕业了,我们一直没有联系。就象风筝断了线,飞得远了。

我回到了熟悉的轨道上,爸妈很欣慰。

半年后,书生姐姐告诉我,那次我从上海走后,他们不久就分手了,是家族之间的相亲和联姻。

他以这样的方式反抗了一次。

后来,他又有了许多女朋友。

“你去找他吧。”姐姐说。“他一定还在等你。”

不,也许我们都懦弱。

我们害怕时间冲淡了爱情,改变了爱情。

柴米油盐击溃了山盟海誓。

但在我的心底,这份爱是完美的。

萧桐说,有多少海誓山盟最后都成了沧海桑田。

她的第二段感情更热烈,最后也分手了,各自回了老家。

书生姐姐嫁了一个校友,她是我们中最平淡的一个,结局却让人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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