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旋转门前,把长靴的鞋跟磕得咚咚响。整整外套的领襟,抬抬下巴,审视着自己在弧面玻璃上映出的身影。剪短理齐的头发,配上司空见惯的皮外套,以及皮靴——虽然是用铁板加固过的特别定制品,但乍看跟一般的也没什么区别。
其貌不扬——无论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是我最重要的工作风格。
曙光划破灰蒙蒙的晨蔼,大街上行人们穿梭往来,发出了宛如钟摆一般规律的响声。虽然时而有小贩的叫卖声打断那响声的流动,但不一会儿便又继续响起。
帝都的清晨总是灰色的。我从小贩腋下夹着的报纸中抽出一份,回手扔给他几个米拉。一如既往印刷粗糙的《帝国时报》。随意翻开首页,目光扫过灰色的纸面。突然间,我屏住了呼吸。
在社会版最下面,我发现了那行字。双眼瞬间被牢牢吸引过去,一动不动。
“艾因·瑟尔纳特”——在文字逐渐失去其意义,转变成单纯的墨迹之前,我一直盯着那行字反复读着。经过许久,目光才终于顺着报道内容继续向下移动。阅读牵动了我的记忆,开始向过去的某一时间点慢慢回溯。向着三年前的那一天,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
三年前的那天下午,帝都似乎也和今天一样一片灰色。当时22岁的我比现在更年轻些,一如既往地在时装小店门前整理仪表,接着便迈着轻快的步伐前往“密休特·帝国工房”,因为已经跟店主密休特约好了,准备从他那接点新活儿。
密休特是个经营小工房的老土中年大叔。而喜欢摆弄导力器的我,则是他店里为数不多的常客。
沿着潮湿的小路走不多远,钻过腐朽的木栅,就可以看到半深入地下的工房,从入口透出导力灯昏黄的光晕。
当初密休特开始给我“工作”,正值“百日战役”将世间搅动得不得安宁之时。那时利贝尔王国和帝国关系恶化到极点,导力器的进口几乎完全停滞。密休特和几个来历可疑的家伙密谋走私,让我也加入,作为“搬运工”。
我出身平民又没什么后台靠山,还只是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当然兴奋不已。到了帝国和王国邦交正常化之后,我几乎已经成了专业的赃物搬运工。但是我也没有金盆洗手的打算,因为除了这行,要赚钱也没什么其他门路。
打扮得浑身脏兮兮,外表毫不起眼的我,通常会把货藏在帽子或者裤子里,就这么不断地往返国境。托这份工作的福,我的钱包也日渐鼓涨饱满,不过保险起见,我还是得定期改名换姓,结果两三年下来,连自己的名字也积攒了不少。我曾经当过放荡轻佻的菲尔,扮过技术娴熟的路尼,同时还是胆小怕事的克里斯。不过密休特那家伙无论何时都叫我“托比”。那是我们最开始共事时,我所使用的化名,也是我最喜欢的名字。
原作:Fa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