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是一个困难的词,我记得小学的词语解释题我几乎就没做对过几道。也难怪,这个词的意思本来就很尴尬,不好理解,但一旦带入情景,你就能感到切肤的尴尬。
比如昨天晚上。
一个多月了,我没有在外面买乱七八糟的零食,也很少买好炖,外卖数量也在“2”的边缘边缘勒住了。昨天,我突然在饿了么上面刷到了一家我减肥时候吃的麻辣烫,十块钱一碗的价格让我心动了。只要一犹豫,我肯定就不会买了。这时,ed小公主跳了出来,她快刀斩乱麻,“唰唰”几下按了付款,等我回过神来想取消,手机上只剩下了“商家已接单”几个字。
吃饭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昨晚还剩了一个“菜底儿”。虽然没有多想吃,但是我不想浪费,于是也给热了。
十点钟,我准时在厨房开造——外卖摆的“铺天盖地”,占了整整一个灶台。此外,我还煮了五个丸子,占着两个锅。那场面壮观的,仿佛厨房西侧就是我的天下。
这时,预料之外的事发生了。我听见茶杯的叮当声和拖鞋的踢踏声在门口盘旋了一会儿,然后,这声音居然就闯入了我的领地!
我以为爸爸在冰箱处就会返回,没想到,他径直走进了厨房的小隔间!掠过我的时候,我感觉他瞟了一眼我的饭桌,他没有惊讶,我感觉得到那只是普通的一个眼神,但是对于我来说,“外来者”的入侵就像一个炸雷,我脑子“嗡”地一声,一片空白。
我开始坐立不安。眼看他打算在小隔间“久留”,心里剧烈地沸腾了几秒后,我“腾”地一下站起来,问:“你干什么来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什么语气,我连想象都想象不出——不会是生气、不会是质问,不会是开玩笑……应该是吧?脸上出现最多的大概就是紧张和震惊。
爸爸一定没有想到我的反应这么大,一时间也慌了手脚。他眨了眨眼睛,声音小了下来,轻了下来:“我倒杯水……”
爸爸的脸上写满无辜,我和他对视了几秒。这几秒里,我的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画面——我迅速藏起几个外卖,收拾一下台子的画面。然而,一切都晚了。他已经看到了。
我尽最大的努力用比较轻松的语气说:“哦,倒吧。”我缓缓地坐下,望着满目狼藉,“藏”的念头仍然持续刺激着我。直到我稍微冷静了一点,再次观望满目狼藉,心里好生悲哀。我颤抖着拿起了勺子,泪水在眼睛里打转。泡着菜汤的米饭在我眼里突然放大。我在暴食的时候往往处于失神的状态,从未这么清晰地看过吃的食物,这么敏感地感受食物的味道,仿佛我感官的灵敏度一下子提高了十倍。
那几口饭吃的我如坐针毡,无滋无味,难以下咽——我感觉我整个人一直在颤抖,眼泪在泛光。虽然我最后也没哭出来,但是这绝对是这几个月来最慌、最尴尬的一次。爸爸大概也感觉到了吧。中途,他故作轻松地问我丸子好不好吃,但是我的嗓子如同被堵住了,除了一句生硬的“好吃,吃了”再也无力回应。
我曾经想过让父母看一次我暴食的全过程。我试探性地提过一嘴,从表面上我看他们兴趣不大,于是作罢。但是“突击检查”实在是有点刺激,我根本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属实接受不了。
今天我再次回忆起这件事,眼泪又涌了上来。我不想表达什么,只是单纯地想记录一下这一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