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为虚构,写这种小说,确实太难了。)
初章
“呜呜……”狂风呼啸,将飞雪卷成乱麻,肆虐寰宇。空旷的草原不知何时变为白漠,隐匿所有生灵的气息。某个漆黑的石洞,哈利蜷成一团,用厚实的皮毛抵御严寒,煎熬地等待黎明的到来。缕缕白烟自鼻尖冒出升腾,拂走热量,直至消弭于空气当中。
雪停了!一抹阳光破除云雾,将混沌的天地划开,正式宣告暴风雪的终结。哈利起身,眨了几下双眼以适应突如其来的光明。它徐徐走到洞口,抖落身上薄薄的雪纱,一边踱步,一边尽情享受阳光的温暖。这是哈利入疆以来初次有愉悦的感受,漫无止境的流浪和与己相伴的孤独早已淡化他内心的情感。
但眼下必须要为食物发愁,哈利扫视一圈雪原,尽是皑皑白雪,毫无生机。折腾半晌,只见枯黄的死草,偶见一些绿意,很快就被贪婪地纳入口中。几只冻僵的昆虫倒成了哈利眼中的瑰宝,尽管味道难以言明,不嚼个稀烂迟迟不肯下肚。除此以外,便一无所获,哈利拖着饥饿的肚子,继续在雪原上打转。
大雪将天空洗得洁净,除却寒冷再无其他。一缕寒风携带鹅喉羚的气味扑面而来,使哈利倏得抬头,死神般的眸光贪婪注视风的那头。多么美妙的羊膻味啊,深吸一口,就能让味蕾为之颤抖!仿佛鲜嫩的羊肉近在咫尺,哈利意犹未尽,犹驻原地。少时,哈利才恢复过来,摇摇头,抛却暂时的幻想与快感,健壮的四肢踱着小碎步接近目标。
眼前的是一头尚未成年的鹅喉羚。哈利匍匐在隐蔽处,舐去嘴角的口水,观察情况,耐心等待时机。鹅喉羚于风雪中与羊群失散,已经饿疯了,不停用前蹄翻雪。雪地上布满大大小小的坑,只余些枯黄的草根,所谓饥不择食,大抵于此。这头鹅喉羚与哈利面临相同的窘境,无奈狼羊殊途,不能相怜,只能相杀。
呼!宛若一道黑色闪电,哈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到达既定地点后随即在半空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恰到好处扑到鹅喉羚的身上。于接触的刹那,锋利的獠牙嵌入肉中,迸发炽热的血液。但未及细品鲜血的美味,鹅喉羚顺势倒下,将重心不稳的哈利摔个酿跄。“咩…”伴随痛苦的叫声,鹅喉羚调转方向逃跑,哈利在背后紧追不舍。
山地不多平坦的草原,复杂的地势让弱小的食草动物练就敏捷的本领。感受到哈利的尖牙快勾住后腿,鹅喉羚以前肢为支点,凌空画个半圆,优雅的身姿如一片树叶缓缓落地。哈利好不容易止住步伐,眼睁睁瞅着快得手的猎物往另一个方向拉开几米远。
往复几次,被猎物戏耍,哈利咬牙切齿,脸上露出愠色。但他很快冷静下来,放缓步伐,与鹅喉羚保持一定距离,既不穷追,也不放弃。鹅喉羚察觉哈利的用意,刻意跑入一片崎岖的山岭,企图依靠雪色掩藏自己。但苦于速度不及,鹅喉羚始终摆脱不开哈利。紧张的追猎无形间转为竞跑,双方喘着粗气,追追停停。这是场耐力的比拼,谁能坚持到最后一刻,才能生存。
良久,或许是耗尽体力,亦或是不想挣扎,鹅喉羚轻易被哈利逮住。尖牙刺透它的喉咙,一股甜腥芬芳的血液流经哈利的舌尖滋润干燥的咽喉。哈利贪婪吮吸美汁,不想浪费分毫,随后大快朵颐,浑身惬意。
此刻,太阳彻底拨开云雾,天空与雪原分明,犹若天堂。
贰章
噙几口雪化作“甘露”释渴,哈利神情悠然,如一位旅者闲庭信步,恣意遨游。时而驻足静观鸟儿觅食,时而伏卧清理毛发血渍。闲暇难遇,哈利思绪飘飞,心回往昔,那时的他还是风光无限的狼王……
暗夜里,矫健雄壮的身躯屹立于岩石之上,背后一众狼跟随,等待号令。随着哈利凌空一跃,优美的身姿划开天际,狼群闻机而动,总攻的序幕就此拉开!
负责警戒的哨羊敏锐地察觉到狼群来袭,即刻传递信号,通知盘羊群撤离。雄壮的公羊在外侧聚拢化为铜墙铁壁,将幼羊保护在内。眼看牢不可破的防御即将圆满,两只狼先锋率先提速冲入羊群,成功撕破一道口子。此举瞬间使羊群溃不成防,慌乱中化整为零,试图逃离狼口。狼先锋见机加紧驱赶分化羊群,捕猎的目标一经确立,哈利背后的狼群自动分为两组展开行动。一组脱去狼群散开,切断盘羊间的联系,使之难以呼应救援,另一组跟随哈利于侧翼微调目标的走向,使其远离盘羊群。待到目标被孤立,哈利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大施拳脚,锋利的獠牙死死勾住目标后腿使之不能动弹自如,任其疯狂转动身体却始终无法将钝角对准哈利进行反击。结束任务的狼成员及时赶来应援哈利,对目标进行撕咬。伴随最后一只狼挥动利齿,将盘羊的咽喉咬破,这场围猎顺利落下帷幕!哈利取食,众狼围观,无一敢僭越,这是狼王的威严,深入狼心。
绝不招惹牧民,千百年来血的教训,是哈利狼群的唯一信条。自成为狼王,哈利率领狼群于数次围猎中汲取经验,摸索出一套最为高效的捕猎模式,使哈利族群一跃而为内蒙草原最顶级、唯一一个成员超过十只的狼群。正因如此,狼群十分依赖这位果敢智慧的狼王,只有在他的带领下才能在这片草原安然生存。
然而本该与人类秋毫无犯,盗猎三人组的出现却打破这种和平。“砰砰砰!”哈利的子女一一倒下,于抽搐恐慌中死去。枪太可怕,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哈利与他最珍视的伴侣温妮一路逃离,却怎么也摆脱不了盗猎者的魔爪。枪声一响,温妮在哈利眼前倒下,无奈的他只得忍受悲恸逃脱,而回到窝地,小心掩藏的几只幼崽已不见踪影。
绝望深邃哈利的眸光,不知何时,一狼从此踏上未知的旅途……
分不清枪声何来,哈利从回忆被拉向现实,而下一秒,枪声确认无疑!恐惧深深笼罩哈利大脑,使他寸步难行;愤怒又驱使他不得不有所行动。一步,两步,三步……哈利加快步伐……哈利疯狂奔跑,哪怕付诸生命,他也要一睹何事发生!
眼前倒下的是一只狼,还没断气,在他的身后是一路斑驳的血迹。
“妈了个巴子,这头狼崽子真他妈顽强,中了几枪还没死,浪费老子那么多子弹!”从车上下来一个小胡子满口抱怨,后面跟着一个强壮的高个子。
“是你技术太烂,那么好的机会都把握不好。”高个子一拍小胡子的后脑勺,差点将他拍倒在地。
“对对,大哥您说的对。”小胡子毕恭毕敬说道。
“别他妈废话,将这头狼崽子给老子搬到车上!”
随着两人越走越近,狼拼命反抗,低声哀嚎,四脚不停滑动,刨出了一个雪坑。
“妈的,还不死,还不死!”小胡子狠狠踹了狼几脚,直至狼一点动静没有,显然是把气都撒到了狼身上。
“好了,踢个鬼!”高个子低喝,制止住小胡子。两人一起把狼抬进车里,动作十分娴熟。
“咱们再在附近转悠一下,看看还有没有收获。”
“嗯。”高个子抽着烟,云淡风轻应了一声,开车走了。
哈利目送他们消失在远方,愤怒在心中积聚爆发却无处释怀。这两个人他化成灰都认得出来!昔日一幕幕悲惨的场景在脑海中浮现,如同当场发生的一般。哈利的心真痛,痛到极点,让他差点忍不住发出狼嚎。
复仇!狼王在此宣誓!
叁章
哈利失了神般在雪原游走,许久未能恢复。那只狼兴许是挑战狼王未果,却成为盗猎者的目标,悲惨荒诞地结束一生。孤狼,注定是卑微的,就这样惨死,哈利同情它,也同情自己。找到狼群,重铸家园,哈利在内心深处重埋一枚种子。
于一个又一个日夜,哈利一边捕猎,一边追寻狼群的踪迹。奔碌于青藏高原上下,一路走来,哈利见过太多超越他认知的物种:凶猛机敏却从未成双的雪豹,雄壮魁梧不可侵犯的牦牛,弹跳自如飞天越岭的羚羊,攀附悬崖峭壁而生的岩羊……哈利见证这片雪原的残酷神奇,于数次单独捕猎中磨砺己身,力量,速度,技巧不可同日而语。
作为资深的狼王,哈利洞悉狼的天性,狼群是效率极高的捕食者,不会为了麻烦的猎物耗费无谓时间。某日,哈利无意间遭遇一个盘羊群,他坚信这绝对会成为狼群的目标。果然,一夜,狼群对盘羊群发动进攻,动作之迅猛,纪律之严明,组织性之强大,让哈利暗自赞叹。没过几分钟,狼群就捕到一只相对壮年的盘羊。
“嗷呜……”久违的狼嚎一经释放,即刻得到几只公狼的回应,连狼王格林也感受到一丝威胁,压低声音发出警告:“若靠近,必死战!”这是一位身经百战的狼王,体格比一般狼大出半圈,脸上留下的伤痕是他曾经猎食牦牛的象征。棕黄色的皮毛发黑,泛着独特的光泽。尤其是那散发寒意的眸光,是独属狼王的威严。
哈利明知自己正值壮年,不可能为狼群接受,却不为所动,朝着格林的位置一步步迫近。两只成年公狼挡在格林面前,亮出锋利的利齿,准备战斗,但格林谢绝了,上前主动迎战。野性热血本就是烙印在狼王骨子里的,只有最强大的狼,才配统领狼群。
来吧!战吧!
格林微微前倾,身躯低伏,四肢如钩子般牢牢嵌入地面,摆明是在告诉哈利,我等你出招。对手应战,自当欣然接受。哈利由开始的踱步转为奔跑,不带犹豫笔直地朝格林扑去,在距其丁点距离,四肢骤然爆发,却没有向前,而是迂回至格林侧翼,一张大口朝他耳边袭去。
突发的变向大大出乎格林的预料,心中暗生敬佩。不过本就是脚下雪原的主人,猎物的这种伎俩早已司空见惯,不足为惧。格林稍稍晃动脑袋,十分微妙地避开袭击,随即后退几步,故意显露谨慎的姿态,试图迷惑哈利,达到欲擒故纵的效果。
敏如哈利的头脑,一眼看穿格林的计谋,他当即放弃偷袭的策略,抬起身体硬刚格林。眼前的对手丝毫无退避之意,挺起胸膛,正面接招!既然是纯粹力量的比拼,就没有必要运用技巧。双方你来我往,你咬我一口,我还你一嘴,争锋相对,互不避让。虽然狼头骨处的皮毛尤为厚实,两狼都不约而同露出轻微血色。围观的狼群早就大为震撼,这头孤狼竟然可以和狼王打到这般地步,但既然狼王选择应战,他们也不好出手。
经过几十回合的较量,格林身躯庞大的优势开始显现,多次占了上风。哈利急忙从纠缠中退避,朝后跑了几步调整呼吸。格林自然不会给对手机会喘息,即刻狂奔上去与哈利扭作一团。在将哈利扑倒之际,格林趁机咬向他的咽喉,却由于雪滑,被哈利四肢一展,幸运化解。
自知绝佳的机会到手,哈利急忙起身,死死咬住格林前肢关节,使他失去平衡。血色染红毛发,格林清楚,腿瘸了。他积聚全身力量,疯狂撕咬哈利后颈,试作最后一搏。可惜后颈并不是狼的致命弱点,哈利忍受剧痛,足足将格林推出几步远。眼看此举无济于事,格林松口再寻机会,而在这关键一刻,哈利突然冲撞格林,使其踉跄倒退,险些摔倒。然后再度抓住机会与格林并排,一口咬住他嘴角的肉死死不肯松口。格林不敢轻举妄动,支撑许久后选择放弃挣扎。
哈利赢了,赢得艰辛!他没有驱赶格林,也没有放任格林离开,而是让他留下来辅佐自己。从这一刻开始,哈利正式成为狼群的新晋狼王。第一件事情,便是让狼群信服自己。
在接下来的三个月时间内,哈利传授自己的捕食经验,使得狼群的捕猎效率达到一个崭新的台阶。有不少母狼献媚,都被哈利一一拒绝,在他的眼中只有温妮这一位伴侣。(此处想突出哈利的个性,为他战死做铺垫,公狼经过狼王的同意可取得交配权。)
族员们都深深叹服,这实在是一位天生的领袖!可狼群甚至连格林都不知,哈利本就是一位狼王,他所走过并且要走的路充满艰辛!
终章
生命可以被终结,但绝不会被打倒,沾染半点星火,都可死灰复燃,最终熊熊燃烧。哈利肩负新的责任和使命,复仇,不仅是为了过去,更是为了将来。埋于哈利心底的种子萌发,他爱看新的狼崽呱呱落地,他愿待幼狼成为中流砥柱,哪怕付出生命。
自哈利寻得盗猎者踪迹,一直巧妙与其周旋。他派遣狼群一些身手敏捷的成员故意暴露踪迹,使得盗猎者上钩。他们显然是低估了狼群的智慧,在一个地方逗留许久却连狼群影子都未曾见到。
哈利与格林于暗处日日窥视盗猎者营地,密切注意枪的去向,这是他们唯一害怕的东西。而今,他们总算松了一口气,今夜,该复仇了!
行将半夜,朗朗月空,皎洁的月光笼罩雪地,宛若幻境。哈利率领狼群,如训练有素的军人般悄然无声踏入盗猎者营地。
“呼噜……”小胡子在外面守夜,恍惚间听到几头狼的动静不以为意,直至身体数处剧痛一并袭向大脑,他才惊醒。
“啊…是狼…,救命啊!是狼…快救救我!”小胡子被狼群拖拽,汗淋淋的手将帐篷的一处支脚攥折。他拼命摸索帐篷的拉链,却始终找不到头子。
几只强壮的狼分别狠狠咬住小胡子的胳膊和腿,淌出鲜红血液。当中的一头狼更甚,一口咬住小胡子的脖颈,眼神犀利,嘴角虽微微颤动,但利齿犹如钳口般不可撼动,正是哈利!
小胡子眼珠翻白,声音嘶哑,他不敢去拉扯狼头,一直拍打帐篷,乞求帮助。没过多久,便不能动弹,失去脉搏。
“怎么办?”老大死死抓住高个子的衣服,不肯松手!他是一个胖子,胸前戴着一条金色项链,特别显眼。
“该死的,枪在车上!”高个子一拍脑袋,将胖子老大吓出一身冷汗。雪豹,比狼皮还要珍贵百倍的东西被他得到了,但由于一时激动,自己和小胡子竟将枪落在雪豹尸体旁边,没有取出!
高个子做梦也不会想到,这就是哈利今晚动手的原因,等了多少个日夜,为的就是他们麻痹大意的一刻!
狼群将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很快将帐篷咬住一个小洞。略显暗淡的月光将狼的眼神衬得尤为可怖,宛若噬人魂魄的地狱修罗一般。借助手电筒的光芒,高个子很快看清哈利,不禁张大嘴巴。
“这不是内蒙草原的那头狼么,咋在这里?”
“啊……”胖子听到这段话,霎那间出了神,一股冷汗湿了手心和后背:“……到了这里?!”
“他们进来了!”高个子失声喊道。他将最先进来的一头狼狠狠压在地上,动弹不得。胖子当机立断将一把匕首插在狼头上,顿时血浆爆裂,将两人的手染得扑红。很快,狼便停止了挣扎。这一举动,让两人暂时安心下来。区区狼,不过如此。
但很快,他们心又不得不提起来。一众狼同时嚎叫起来,不禁让洁白无瑕的雪原显得阴森恐怖。
狼群更加疯狂,将帐篷的洞撕得更大。胖子见状推了高个子一把,躲到后面。
“你!”高个子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胖子抱着头,没有理睬高个子。
哈利趁机咬住高个子的脖颈,而他也死死掐住了哈利的脖颈。哈利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压力,而高个子也深感吃惊,他对自己的力量足够自信,可眼前的狼却毫不顾忌,只下杀口。
在死亡的威压下,高个子的力气达到顶点,指甲快要嵌进哈利的脖子,露出微微的血色。哈利像是要窒息一般,咬力减轻了不少,可依就不肯松口。高个子脸都白了,眼前这头狼让他从心底恐惧。终究是忍受不了狼群这般撕咬,高个子渐渐松了劲,终于断了气。
胖子自始至终熟视无睹,不停地念叨“别吃我,别吃我……”
“啊……”尖锐的声音响彻天际,最终消失…雪原又归于平静。
哈利倒在地上,不停喘气,脖颈上有很明显的勒痕。温妮和孩子身影在哈利脑海浮现,催出泪珠柔和了凌厉的眸光,然后,转向格林,发出哀鸣。哈利站不起来了,肚子一起一伏,很有韵律,越来越缓慢,直至停止。
格林会意,率先发出狼嚎,随后,群狼呼应一齐嚎叫,对尊敬的狼王表示哀悼。整整两个小时,他们一一不舍地离去,空留格林十步一回头,望向哈利冰凉的尸体……
曙光升起,又是一个美好的晴天。狼群的生存终要继续,愿今后,能够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