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季红欲言又止。
杨哲青似乎还陶醉在对过往的回忆中,笑意不自主地浮上脸,“怎么?是不是最近工作忙?要不我明天自己跑一趟,回头再给你妈送过去。”他难得有了兴致,也就难得如此主动。
这简直出乎季红意料,她赶紧接过画,又拿话来搪塞他:“不忙,我不忙。我明儿一早就去,包管让您满意!明儿不是老年大学请您去讲座吗?您可得好好准备准备,我就不耽误您时间了。”
“哎,也对。你不说我还真忘记了!”他冲院子里喜婶吩咐道,“上回杨震给我买的茶呢?沏好送进来。晚上不要打扰我,我要酝酿讲稿。”
回复常态的杨哲青总算让季红松了口气,这画虽然是烫手的山芋,可真让他直接去碰一鼻子灰吃瘪,做女儿的确也狠不下这个心。
陆天明一夜没睡好。
屋子里没有任何改变,只是留下了她的气息。
闭上眼,可以假装她依然近在咫尺,但真的睡去,也许她就挥挥手离开了。
于是他头一次迟到。星期一,升旗仪式,校长要讲话,可那个时间,他还在一头大汗地使劲蹬自行车。
一周中最繁忙一天最繁忙的早上,就在陆天明心急气躁抬手看表的那一瞬间,哐当,一辆正在转弯的夏利把他给带到了地上。
一个小时后,教务处老邓赶到了医院。老邓一边帮他跑上跑下交费办手续,一边百思不得其解:“我说你今儿怎么人没到哪?十来年头一遭,还给我来了这么一出?怎么?心飞啦?”他说着又拍一记自己脑袋,“瞧我这记性!听我们家老关说昨儿你领人回家了?这么重要的情况也不跟我交流交流?”
好在陆天明倒地的时候拿胳膊撑了一下,头没着地,就是胳膊折了,这会儿刚打了石膏捆了绷带,疼劲儿还没过去,也就没工夫跟他细说,拿没事的那只手使劲摆了摆,“就一普通朋友……八字还没一撇呢……”
老邓闻言大乐,“得,看来有戏!你老实挨这儿坐好,医生让你留院观察几天,我去给你办住院手续,你就慢慢琢磨琢磨这八字该怎么写。”
星期一原也是忙,尤其因为头一天的事,李娟心里一乱,越发要让自己更忙一些。铺子里里里外外迎来送往一天下来,到了晚上七八点,小张就开始嘀咕:“今天陆校长怎么还没来?”
“又不是他家,干嘛天天来?”她这么回答。可真到了打了烊,下了楼,一路走回家,也没见着他人。许是昨儿的事有点尴尬吧,也行,大家都冷静冷静。
可到了第二天晚不晌儿,还是没见着陆天明人影,李娟心里就有点儿不舒服了。知道这人脸皮薄还有点小气性,可谁知道居然怄了两天气。难不成还得自己去哄他?
老邓跟工会的同事一起去医院看陆天明,私底下又问他:“你那个普通朋友没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