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吴冰
一，春的心事
雪花迟迟不肯离开枝头
它是在等待冬季
为她准备一场华丽的告别吗
冰层下弱小的水草
已经急不可耐地开始了歌唱
腼腆的三月喜欢偷渡
喜欢在没有月色的深夜
越过冬季最后一道栅栏
使乡村的泥土幸福地受孕
没有人察觉到她们害羞的情事
怀春不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如同一只雄性蝴蝶追逐一只雌性蝴蝶
如同一个女孩渴望一个男孩的亲吻
这些美好的事情
曾经慌乱了我们多少青葱岁月
二，夏的欲望
夏天真是过于性急了
多少年了，一直都没有改变
她风风火火的样子
实在是有伤东方女子的优雅
东风夜放花千树
南风舞绿池边柳
这对姐妹的交接也是在午夜进行
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个秘密
雨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了流浪
它忧伤的目光里充满怨恨
它常常在黄昏时分开始动身
在人们熟睡后就悄悄地冲进城门
被人类驯化的高粱和玉米
抵挡不住野草的疯长
女人们鼓胀的乳房
在田野里撩拨着男人不安分的目光
三，秋的诱惑
雨水逐渐回归河床
温顺得如同受孕的女人
在自家的院子里来回走动
偶尔会低头嗅一嗅菊花的清香
大雁开始动身南下
它们的队伍吸引了我童年的目光
大豆和稻谷在阳光的爱抚下开始泛黄
核桃和山梨把诱惑挂在高高的树上
山村的田野开始忙碌起来
就连月色之下都有镰刀的光芒
玉米楼子开始日渐丰满
辣椒在屋檐下掩饰不住羞涩的欲望
转眼就到了中秋佳节
月饼和祈祷同时被摆上桌案
离家在外的男人开始思念女人
女人的叹息里充满着对雪花的渴望
四，冬的忧伤
雪花沿着女人的思念
悄无声息地问候落叶和池塘
外出归家的男人，用满嘴的胡茬
安慰女人两个季节的思念
冬天越来越走向纵深
山野开始减肥，月亮日渐消瘦
玉米在闺阁中等待出嫁
金黄的首饰常常使山村的夜晚失眠
风越来越大，天越来越暖
冬天越来越不像个冬天
鞭炮常常在角落睡过了春节
春联越来越像两句吉祥话
早起的父亲打扫完院落
就一直望着南山那片土地
村里又有人张罗要外出打工了
玉米和大豆真的要逃离人间烟火吗
2017年3月18日于吉林梅河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