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与朋友聚餐,他带来了一位朋友,私下偷偷告诉我说对方被诊断为重度抑郁症,希望我能帮助他,缓解他的痛苦。
进餐厅一看,他的朋友竟然是我曾经的同学(化名:小文),很是惊讶。
只见小文身穿一件红色工装服,双眼四周凹陷,见到我时站起来微笑着,但嘴角的弧度莫名地充满苦涩。
回忆拉往学生时代,印象里的小文还是一个,在树荫小道上推着自行车、低着头,独来独往的形象。在同学眼里,他似乎是个默默无闻的小透明,也被人传闻他的父亲意外去世......毕业后的一次团体旅游,我才对他有了一些了解,回想那时侃侃而谈的他,是自信着、向着美好的。
“好久不见”,我坐下说。
小文拿起一瓶白酒猛喝一口,说“嗯,很久没见。”
我:最近还好吗?
小文:不是很好,你不觉得我现在的笑很诡异吗?我很努力地来参加社交希望能让我放松一些
我:你现在的状态很好呀,就跟我们一样,你别给自己那么多压力和心理预设。
小文:但我上星期被医生诊断为重度抑郁,他给我开药有很大的副作用,所以我不想吃药
我:你什么时候决定去看医生的呢?
小文:一天下班我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马路中间,顿时觉得很可怕......
我:先不要给自己定性为病人,你有主动求医的行为,就代表你这只是症状,真正有精神问题的人是没有自我觉察能力的。
小文:但我很痛苦,有时候肌肉会无故地紧绷,甚至连心脏都是紧绷的;有时候又会全身很无力,完全没有力气.......幸好发现了酒精可以减轻我的痛苦。
我: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些症状呢?
小文:跟我女朋友分手后,她说我没有担当,让我感觉再一次被抛弃了!
我:再一次?这从何说起?
小文:我小时候在幼儿园门口等我的爸爸,一直等一直等,都没等到,我也不记得当时怎么回去的,只是被抛弃的感觉很强烈,这种场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我慢慢愈合了这个伤口,没想到再一次被撒上了盐。
我:那你方便说你父亲怎么离开的吗?
小文:脑溢血,因为喝酒。
我:你没有发现你现在在延续你父亲的模式,你想过为什么只有酒精能缓解你的疼痛呢?
小文:.......
经过很长时间的交流,我能深深感受到他心中对父亲的愤怒和思念。
他在无声地呐喊,为什么他要承受这一切,因为母亲一个人,小文只能留在老家考公务员,但这不是他的理想生活状态。他想挣脱现状又放下不下自己的母亲,如果在外工作,他每天晚上一定要跟母亲通电话,心中放不下她。
他用模仿父亲的方式麻痹自己,一边逃避现实一边又渴望像父亲一样承担起照顾家的责任。
他在这个抉择中挣扎,女朋友曾经是他走出去的窗口,可这扇窗关上了。他唯一能够呼吸新鲜空气的途径中断了,他只能在黑暗里、浑浊的空气里,挣脱或是放弃。
但同时小文又很努力地想要改变现状,在谈话过程中,我尽全力地给他支持和鼓励。
谈话结束的最后一刻钟:
我:首先,你要正视你的症状,如果你身体难受,就遵循医嘱好好吃药;其次,不要强化“我是病人,我重度抑郁了”的认知,你要告诉自己,你的身体像一台机器,它只是出了些小意外偶尔罢工。那是因为它太累了,需要休息,所以不要想着它能马上就工作。你看,你自己也能发现,现在的你是放松的,所以不要一直想着你生病了。
小文(眼眶湿润着):好像是的,但其实我不想给朋友负能量,给你们说了那么多。
我很是心疼,也很难过,伸出右手给他,紧握。
“没关系的,我们相信你,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的”,两人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