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似乎又要落在仓促的大地上了,就像掩盖这一事实的一件件事情,落在我的头上,让我无法伸长脖子感受冰冷的单纯
刮了一天的大风,把人刮歪了,把树刮直了。一个个腐朽的生命在某处排着队,接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他们好像知道风会来,早早裹严实了站在风中,你无法通过他们去判断风是从哪里刮来。但你可以从那些小生命中看到,他们喜欢迎着风,即使那风刮倒了他们的父母,他们的老师。我在风中只会被刮走命运,一场风下来,我的命运东倒西歪,世界倒是一片清净,我希望的,是另一场风把我吹回去,这倒显得我不是个懦夫,不必对风产生多大的恐惧。但和孩子们相比我还是太弱了些,他们的命运从来不受风的影响。
我拖着残损不堪的躯体蜷缩在火炉旁,想要躲过这个冬天,我知道,我的亲人们都在受着寒冬,我想要邀他们一起来烤火,可是一打开门便是呼呼的寒风,继而便是冰雪,远处连一声狗吠都没有。有的只是树叶的撕裂声,空气的欢快的叫声。也只有在这个时候,空气才会活的顺畅,才敢跳动,没有人可以和他作对。我突然想到自己的存粮,那绝不是上个冬天的剩粮,一个冬天过去是没有剩粮的,连记忆都没有,现在的存粮只不过是昨天安静的空气下还鲜绿的几株白菜。它有幸,不,不幸的躲开了冬天。
狗喜欢骨头,即使是狗骨头;人喜欢舒坦,即使是偷来的舒坦。冬天不喜欢什么,直接一阵风,管你是狗还是人,都得给我老实着。事实却没那么简单,要人老实是不可能的,受寒也变成了一种舒坦。受得住那是英雄,受不住的那是烈士。
我才二十岁,应该受得住冬天。
因为我去年就知道,冬天,是躲不过的,你只能受着,用你还热乎着的鲜血。
前几年我见过很多英雄,今年都变成了烈士。
今年在太阳下呆久了,突如其来的寒风让我看谁都像未来的烈士。可能是顶着寒风前行的卖煎饼的大妈,可能是乱糟糟批发市场里的大叔,或者是寒风角落卖红薯的大爷。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那些枯槁的身躯一次又一次顶着变动的冬天。
事实证明我还是错了,他们都是英雄。和那些树一样,能让人看到风从哪里吹来。但也有些人比较妖,三四十岁,鬼鬼祟祟的躲着,却不知道风也会从下面吹。
躲不过的
我看着火炉里热的发亮的电阻丝,企图懂得一些御寒的道理,褪一褪这些年来积攒的寒气,才发现体内的暖气也不过都是寒气罢了,生命的冬天早就来临了。
在你失去一顿饭的时候,就该穿上一件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