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第三次核对完报销单据时，陈明远的办公室飘来茉莉花茶的香气。这位财务部主管总爱在午休时泡茶，此刻他正用钢笔在林小满的差旅费申请单上画圈，笔尖在出租车费那一栏悬停了整整三分钟。
"小林啊，年轻人要多长个心眼。"陈明远突然从内线电话里探出头，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上次王会计报销婚宴请柬，我就提醒过她要保留发票存根联。"
林小满的后背瞬间渗出冷汗。她当然记得三天前那个暴雨天，自己浑身湿透跑回公司，却因忘记索要出租车发票被陈主管当众训斥。
"陈主管，这个月的应收账款报表..."实习生小张抱着文件夹凑过来，被陈明远抬手制止："小张啊，你上次的科目分类有七处错误，扣你本月绩效分。"他转身时，西装袖口露出的百达翡丽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光。
茶香愈发浓郁时，林小满发现自己的报销单不知何时被替换成新的版本。原定的380元差旅费变成了280元，多出来的100元像雪地上的血迹般刺眼地躺在"其他杂费"栏里。她盯着陈明远正在修改的季度预算表，突然明白为什么上季度的办公用品采购单会出现三台未拆封的咖啡机。
年度述职会上，陈明远站在投影仪前，深灰色西装衬得他面色红润："我们部门连续三年零失误，离不开每位同事的辛勤付出。"他特意朝林小满的方向点头，"特别是小林，她的资金流向分析报告为集团节省了..."
"报告！"林小满突然站起来，手里的U盘硌得掌心生疼，"陈主管经手的2019年第四季度备用金，有17笔转账记录与原始凭证不符。"她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像暴雨敲打玻璃窗。
会议室陷入诡异的寂静。陈明远的领带轻轻晃动，他笑着摸出手机："小林啊，你是不是最近没睡好？这种无端指责会影响团队和谐。"他按下录音键，"我建议把这件事写进你的年度考核，毕竟我们部门的廉洁文化..."
林小满转身时撞翻了茶杯，褐色的水渍在会议记录本上晕开，恰好覆盖了那句"陈主管要求删除的三笔异常支出"。她想起上周系统升级时，陈明远特意留在办公室到凌晨两点，而此刻财务系统的管理员权限图标正在他电脑屏幕闪烁。
三个月后，当林小满在劳动仲裁庭提交加密U盘时，手机突然震动。是陈明远发来的微信："小林，你父母的养老院缴费记录，我帮你转交了。"附件里是她母亲住院期间的护理费发票，以及她从未申请过的"特殊困难补助"。落款处的公章边缘，隐约可见"廉洁"二字被墨水覆盖的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