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版?
也没出版过啊!何谈改版?
只是想换个姿势罢了。
为何要改?
因为按照之前的路线去走的话越来越像讲艺术史课。艺术史是什么呢?像考古,在过去的痕迹中寻找真理的足迹,尽量搞明白前人的脚步,好知道后人该何去何从——历史学家未必同意这说法,是的,所以我讲这个很不专业。
讲艺术史需要大量案头的工作,需要很多积累,要尽量“客观”“全面”的阐述有据可查的故事。说实话,做到这点不容易。在这里,向每一位历史学家和艺术史家致敬。
因此,当我觉得越来越受困于文献之中时,猛然发现,这也许会越来越背离初衷。
初衷是啥?就是2017年的10月,在樟木头的创意写作班上,听雪师和陈亦新讲去欧洲考场的见闻,感慨欧洲的艺术之繁荣璀璨,所以联想自己受过的艺术教育和实践,设想也许自己的这些经验能给别人提供一点分享。陈亦新后来建议我就来讲“艺术是个啥”,为十几岁的孩子和对艺术感兴趣的成年人普及一些艺术知识。这才有了一个缘起。后来,在北京的香巴文化论坛上,我做过三期“艺术是个啥”的主题分享活动,第四期也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上场。这中间还穿插过一次电影艺术赏析。有过这些经历后我发现,想要比较能体系化的讲“艺术”到底是个啥东西,我必须立足艺术史理顺出人类对这一概念的理解是如何变迁的。
所以,我逐渐受困于文献之中。
为啥说受困呢?
答曰:不能胡说啊!
其实这是老百姓所说的“艺术”跟专家说的“艺术”不完全是同样的东西。老百姓说的艺术复杂而充满矛盾,专家所说的艺术不光复杂、充满矛盾,而且还晦涩难懂。况且,艺术史家早就说过“艺术已经死了”“艺术史已经终结”“艺术史已经转换成为对图像研究的历史”。
我同意专家们的说法,当“艺术”这个概念可以什么都是又什么都不是的时候,你说它死与不死又有何异?
于是,“艺术是个啥?”就变成了一个伪命题,因为答案特别简单而无聊:啥都是,又啥都不是。那我作为讲这个的人不就成了一位讲蹩脚笑话的小丑么?要命的是,我讲艺术史还要看一大堆资料才能拿出个不那么专业的PPT讲义来,这让一个不爱看书的天瓶座人士情何以堪?
为了摆脱这一尴尬的境遇,我经过反复思考,决定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从即日起,“艺术是个啥”正式改名为“观”“看”之道!
不是观看之道,是“观”“看”之道。很矫情对不对?
还是不一样滴~
“观”是一种姿态,一种势,一种心的状态,有点观照内心的意思。“看”是动作,必须有个所缘境,也就是看的对象,是需要借由视觉系统来完成的。视觉与心灵的交替运作构成“看”,对“看”的过程保持觉知即是“观”。这个“之道”,听起来有些传道的意味。您可千万别这么想。我还真没资格传什么道,也无道可传。“观”“看”加个“之道”,听起来不错而已。或者是说,各人有各人的道,我是如何看世界的,你我未必一样,只是提供一种分享的可能。让我们通过交流和分享,一起通过此“道”走向充满光明的“菩提大道”。
不再用“艺术是个啥”作为主题还有一个原因。
讲艺术史最麻烦的事就是要有个基本的脉络,按照人物也好按照时间也好,都需要一个顺序。顺序就意味着成熟的程序,也意味着想达到10必须从1开始,否则不能成一体。在这个过程中,我其实很着急,比如我在讲18世纪的艺术时却很想跟大家说20世纪的一件作品,但不讲中间的发展过程那么读者则会一头雾水。逻辑是历史的基本结构。
问题是,我们每天都在面对全新的世界啊!世界在飞速的变化着,要想讲通这一百多年中西艺术的种种变化,那要何时完成!我要是一两周讲只一次呢?如果我还想讲电影呢?讲设计呢?
“观”“看”之道,只讲当下。讲的是我自己此刻的感受,讲的是我积累的视觉经验和以往所学在活生生的“眼下”生出的种种思考,讲的是“现在”和“过去”的联系。
举个栗子,我上周末去大剧院听了一场音乐会。是仅仅“听”了吗?其实很大程度还有“看”。当你看着那些音乐家们高度协调的操作着各种乐器,甚至有些不能称之为乐器的乐器(如A4纸),还有那精彩的各色观众、建筑装饰、光影变化……那不仅仅听觉的盛宴,也是视觉的饕餮,也还有嗅觉、触觉的欢快合唱。所以是“观”。
我儿子现在7岁多,让我们夫妻二人都很惊喜的是,他小小年纪竟然不必受长期严格的训练便有一种较高的审美水平。实话说,我到大学毕业后才跟他有差不多的审美判断能力。像我这样天生愚笨的人——考大学考了四次才考上——积累了这么多年视觉训练的经验,除了能对着电脑屏幕靠熬红眼睛做些设计活儿养家糊口以外,也许还能跟大家分享一些跟视觉有关的心得。虽然还是对着屏幕码字,还是会熬红眼睛,不过心情是非常喜悦的。心里沐浴着雪漠心学的阳光,做着所谓擅长之事,自己的过往才变得更有意义。所以是“看”。
不管那“啥”不“啥”的,我们们只求合“道”。
这是一种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