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村子

雪花悠悠的飘着,偶尔能听见北风吹的声音,但也有气无力的。尽管如此,这也是有史以来最寒冷的冬季,所以几乎没有什么生物愿意在这寒冷的冬天出来活动。

况且,这附近只有一个小村子和一片森林。

靠近森林中心的树下,有个白色物体在缓缓移动着,若不是因为它身后那长长的雪痕,还真的是很难辨认出来这树下有活物。

“骗我,就知道骗我,”一二拍着身上的雪朝着森林外面走着“我真傻,居然又被他们骗了,这么冷的天怎么可能有人在这里丢东西。”

这风不知为何忽然大了起来,雪花呼呼的朝他飞去,身上的雪刚被拍下去一部分,又飞来了一堆,气的一二对着旁边的树就是一脚,树一震,一块雪掉了下来,幸好一二踹了一脚后就走开了,这雪并没有掉到他的身上。

“快出去了吧,好冷。”一二身上并没有什么可以御寒的衣服,要说唯一可以保证他不会冻死的东西,也只有他身上那一小罐烈酒了。

“就剩两口了,要省,要省啊,”一二晃了晃手中的小瓶子“要不,来一口,就一口吧,不行,不行,喝了就没了。”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突然听见有吵架的声音,一二愣了一下,这地方还有其他人,让我看看是谁,一二一边想着一边缓缓的朝吵架的地方挪过去。

“你这是怎么带的路!!!”说话的是一个身披大衣的年轻人,瘦瘦高高的,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我这也是按照地图走的啊,这么跑到这鬼地方了。”一个看着憨憨的大高个拿着地图指指划划的说到。

“这四个人不是村子里的,是来干嘛的?”一二自己嘀嘀咕咕的。

阿嚏~

“谁在哪儿?”四双眼睛盯着路旁。

一二裹紧了衣服,打着寒战从树后走了出来。

“你谁啊?偷听我们说话?难不成是魔王派来的间谍!”四人中唯一的女性已经拔出了剑,似乎蠢蠢欲动。

“不不不,误会误会,路过路过,我什么也没有听见,你们先忙先忙。”一二赶紧解释到。

“哼,不可能,我们刚到,你就出现了,哪有这么巧的事,你说你是路过,你住哪儿,家里几口人,姓何名何……”

“大侠,大。。。侠,我我...我,住。。。住。。。住前面那个村里,我叫一二,没有姓。。。姓。。。姓氏。”结结巴巴的。

这句话才刚说完,一二赶紧拿出来小酒瓶,也顾不上什么省不省的,直接就是一口。

“好辣啊!"瓶子还没有放下,就被瘦高个抢了过去。

“给我也来一口,”瘦高个擦了擦瓶口,好像在嫌弃一二一样,“就这么点,才一口。”喝完就扔了瓶子。

一二这个心痛啊,自己平时都不舍得多喝一口,他却直接一口给喝没了,自己又打不过他,再说人家又四个人还带着武器,更不用提了。

一二赶紧将瓶子拾了回来。

“小伙子,我看你人好像不错,能带我们去你们村子吗,我们是对抗魔王的第一小队,追随魔王的气息来到这里。”说话的是一个小个子,说他小,只是比其他三个人矮了一些,全身被衣服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只有一双无神的眼睛露在外面,但是他说话的声音却意外的温柔。

“好吧,我能带你们去,不过你们能告诉我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吗?”一二抖了抖身上的雪。

“先带路吧,我慢慢给你说。”

路上,一二和他们聊了很多。

高个子叫赵夜辉,曾经是东部大国的贵族子弟,后被魔王军队给灭国了,从魔王手中逃离后,努力习武,和魔王作斗争,贵族的习性却改不了。

女人叫四娘,心思缜密,擅长用剑,虽然是女儿身但功夫并不比其他几个人差,家乡也被魔王的军队摧毁。

大高个是他们中年纪最大的,本来是个铁匠,有妻儿,再一次外出时,被魔王的军队发现,被箭穿过左胸,由于他的心脏稍微靠右一些,在地府逛了一圈又回来了,但是除了自己的手艺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大家都叫他大壮。

最后的小个子,特别神秘,单名白,只知道很厉害,是队长,其他的什么都没有透漏。

四娘说他们的相遇是个缘分,并且都无依无靠的,决定结伴而行,加入了国家的军队,专门对抗魔王。

到了村口时,白的脚步停了下来。

“这是最后一个单独的村子了。”白冷静的说到。

一二咽了咽口水,感到一阵恐惧。

村长的家里。

“我们决定驻扎在这里。”赵夜辉拿出军队的令牌对村长说。

“小辉,不要这样无礼,村长好,我们是军方一队,准备驻扎这里保护村子安全,请您行个方便。”四娘将赵夜辉往身后拉了拉。

一行人来到村子的小旅馆里。

“诸位旅途劳累了,在此歇息吧,有啥需要给老朽,我们尽力办到,”村长单独找旅店老板说了几句话,“我们就不打扰各位大人休息了。”

“等一下,这个叫一二的小伙子不错,先留到这里吧,以后方便我们互相联系。”白指了指一二,示意他过来。

一二高兴坏了,这对他来说就是恩赐。他是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没人看得起他,名字还是偷听人上课时学到的字,因为好记也容易写,就叫一二了。

自此之后,一二总是在赵夜辉的指挥下忙来忙去的,也没抱怨过什么。

四娘老是说小辉,什么事要自己做,不要总是指挥一二去做。

因此一二特别喜欢跟着四娘,有时四娘也会教一二些剑术,一二学的也挺快,四娘夸他是个学剑的好苗子。

和四娘接触多了,两人也熟了不少,四娘除了教他剑术外,也会告诉他很多外面的故事,教他一些道理。

旅店老板有个女儿叫冉竹,浓眉杏眼,樱桃小嘴,小巧的鼻子,可爱极了,可偏偏跟着四娘学剑术,每天都摔的脏兮兮的,免不了老板的一顿骂,一二每次都替小姑娘开脱,一来二去的也就熟了。

两人熟了后就每天一起练习剑术和功夫,形影不离。

白为了增加村子的防御力,临时组建了一直队伍,每天都训练他们,渐渐的也有了不错的效果。

夏天,又是雨季,是魔王的军队最活跃的时候。

“一二啊,你说,要是他们攻打这里,咱们能防住吗?”冉竹躺在房顶上看着天空。

一定能挡住的,我们有白,有四娘,大壮和赵夜辉,他们这么厉害,肯定没事的,就算有啥意外,我也会保护你的。”

“哈哈哈哈,说的和真的一样,你真能保护我啊。”

“当。。。当然。”

“看把你能的,那你一定要保护好我哦,”冉竹伸出小拇指,“来,拉勾勾。”

这是一二第一次和冉竹这么亲密的接触,小脸瞬间通红,小拇指勾着不肯松开。

“下雨了,一二,走啦走啦。”

一二回到自己房间里,激动不已,女生的小手好软啊,这只手,不洗了。

这一夜,一二激动的根本睡不着觉,他想了好多好多,都是和冉竹有关的。

一二好像真的喜欢上她了。

终于有一天,一个人骑着马来到了这个小村庄里,刚到村口就重重的摔下来。

他受了重伤,马身上还有爪痕,手上却紧紧的抓着一封信。

这个人,死了。

村口的门卫赶紧通知了军一队的人,白和大壮先赶到村口,取出他手里的信,吩咐人将其埋葬。

当夜,召开了紧急的会议,但是,赵夜辉却没在。

“小辉去哪儿了,这个时候了他还乱跑。”

“先不管他了,上面的人给消息了。”

“送信的人去哪儿了?”

“死了,在村口死的,我看了他的伤口,很重,估计在路上就死了,是马给拖过来的。”大壮喝了口茶,四娘说。

“主城沦陷了。”

这句话一出来,房间里的温度都下降了。

“沦陷了,很快就到我们这里了,”白从口袋里掏出这封带血的信,“信的日期是两天前,这样算来,还有不到五天的时间,他的军队就来了。”

“五天!”四娘的语气里透漏出一丝慌张。

“嗯,我们必须开始准备了,不过我很好奇,他为什么攻打这里,明明还有更大的城没有沦陷,怎么偏偏打这么一个小地方。”

“也许是我们在?他想灭了我们威胁其他城主。”

“不排除这个可能,好了,大家先休息吧,明天记得给小辉说一下,让他做好准备。”

第二天一早,四娘和小辉就开始对部队加强训练。

冉竹找到一二,说要和他单独说几句话,一二傻乎乎的就跟着走了。

“咋啦,啥事啊,还要悄悄的说?”

“我听我爸爸说,咱们这里要有难了。”

“啊?不会是魔王要来了吧,不会吧,咱们这小地方,他也不会来吧,我要是魔王,我都看不上眼。”

“我也不清楚,不过不论怎么样,你都要好好活着,”冉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吊坠,吊坠上是一个像角一样的东西,“这是我妈妈走的时候给我的护身符,我把它送给你了。”

等到冉竹把吊坠挂到一二脖子上时,他才反应过来,这下想说不要都来不及了。

“对了,冉竹,昨天晚上你去哪儿了,怎么没见你啊?”

“昨天啊,我爸叫我早点睡,他说我这几天太累了。”

一二看出来冉竹在说谎,也没揭穿她,毕竟谁都有点小秘密的,人家不想说,咱也不能强迫人家。

“我先回家了,家里来客人了。”说罢,冉竹就离开了。

冉竹走后,一二摸着脖子上的吊坠,好凉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制作的,铁吗?好像不是,一二拿起吊坠,放在嘴里咬了咬。

“呸呸呸,好苦啊!"一二吐了吐口水,收起吊坠,这是冉竹给自己的,可不能丢了。

这一天,一二比平时更加勤快的练习着剑术。

接下来的几天,一二一直没有见到冉竹,听人说是她爸爸为了不让她乱跑给关到家里了。

后天魔王的军队就要到了。这是白对村子里的人说的,他告诉大家赶紧回去收拾东西,争取明天全部撤离,战士们都回家陪陪家人,安排安排家里的事。

一二没有家人,他最想见的人就是冉竹。

“今天晚上,我要把心里的话都告诉她,我喜欢她。”想到这儿,一二很是激动,他准备给冉竹买些好吃的。

是夜。

一二带着好多吃的高高兴兴的来到旅店,悄悄的溜进后门,蹑手蹑脚的向冉竹的房间走去,生怕惊动他人,他想给冉竹一个惊喜。

“咦,冉竹今天这么睡这么早。”一二走到冉竹门前,刚要敲门,却听见一个男的说话,但是声音太小,没有听清楚,一二把耳朵贴近,仔细一听。

男的是声音好耳熟,好像是赵夜辉,他这么在这里,一二走到窗户前,轻轻的推开一点。

一二愣住了,一二紧紧的握紧拳头,目赤耳红,他从来没有像今天一天一样恼怒,他想杀人,他想让眼前这个男人为此付出代价。

屋内,两人尽享鱼水之欢,那声音不堪入耳,在一二听来却放大了几十倍,几百倍。

他想杀进去,想问问为什么,胸口的吊坠好凉,好像在平息他的怒火,一二受不了了,他不想看见也不想听见。

他要离开这里,跑,发疯一样的跑,跑进了森林,他要把心中的怒火全部发泄出来,拼命的挥砍着手中的剑,身边的树一棵一棵倒下。

累了,没力气了,一二把剑插到地上,他跪在剑的旁边,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光彩,剩下的只有空洞,脖子上的吊坠松了,掉到了一二的面前,一二看了一眼吊坠,心里的那种情绪全部都爆发出来了,掩面痛哭,他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吗?明明说要我保护她,明明还给了我吊坠,却发生这样的事情。

正当一二在森林发泄情绪的时候,魔王的大军提前到了。

轰~~~~

身后的村子里爆发出巨大的火光,黑夜如同白昼。

一二愣了一下,必须回去,这是他的职责,是四娘教给他,男人要有责任感,而且要以大局为重。

拔起剑,赶紧往回跑,路上到处是被火烧焦的草木,天上,黑压压的云彩,仔细看去,都是飞着的魔物,那就是魔王的军队,强大的邪恶生物。

当一二赶到村口时,已经晚了,整个村子已经满目疮痍,房屋冒着浓浓的黑烟,耳边是各种惨叫声。

大火肆虐的烧着这个村庄,甚至还能闻见烤肉的味道。

还能战斗的人已经不是很多了,一二冲了进去,他要找冉竹。

没有,还是没有,看不见她的踪影。

一二跪在已经成为废墟的旅店前面,赵夜辉,他脑海里蹦出来这个名字,他会保护她的,他这么厉害,冉竹肯定没事。

“你在干嘛,走啊,快走啊。”正在和魔物对抗的白,冲着一二喊到。

可就在这一瞬间,利爪穿透了白的身体,白用最后一丝力气,挥出剑,砍断了魔物个胳膊。

“来啊,都来啊,你们这些该死的丑陋东西。”白吐着血对着天咆哮。

“白,白!”一二向白跑了过去,却被人抓住手腕,向后拉去。

“四娘,快去救白啊!”

“他,不行了,你赶紧走,你还打不过他们。”

“不,我不走!”

四娘一个鞭腿将一二踹了出去。

“走!”

“四娘!保重!”一二含着泪,往森林跑去。

一二跟着地上的血迹,一路跑去,刚进入森林的入口,身后爆出最大的一团火光。

一切都没了。

跑着跑着,一二看见远处有人,加快了速度跑去。

“老乡,你见到赵夜辉了吗?”

“他在前面,领着我们走。”

只要赵夜辉活着,冉竹就一定活着,冉竹就一定活着,一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

一二很快就赶到了队伍的前面,见到赵夜辉的瞬间,眼前一黑。

他太疲惫,也受到太多打击了。

天刚蒙蒙亮,一二就醒了,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赵夜辉问冉竹的消息。

“冉竹在哪儿?”

“那个女人,不知道。”

“不知道,你们不在一起?”

“老子哪有时间管她,我能活下来就万幸了,她算什么东西。”

“你没救她?”一二说出这句话时,手已经放在了剑上,他等着赵夜辉的答案,也等着结束了他。

“救她?我的命比她金贵多。。。”

话没说完,一二的刀已经划过他的喉咙,鲜血喷了一二一身。

“你得死。”一二面无表情,眼里只有悲伤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一二可以留恋的东西了,他只想杀死魔王,事由他起,也应该由他灭。

在这之后,一二到处招人,召集有能力的人对抗魔王。

每天晚上睡觉,一二都会回忆起冉竹,使他无法忘记仇恨。

一年过去了。

两年过去了。

一二终于带着自己的部队打到了主城。

这里一度被魔王占领。

最后一场厮杀,充满着血腥味的厮杀。

这一次,人类取得了大胜利,打入了最后一道城门。

一二吻了吻吊坠。

等着,我这就给你报仇。

这是一二的斗争,一人一剑一魔,打了一天一夜。

魔王俯视着一二。

“还打吗,你不可能赢的,人类太过于渺小。”

“你,必须死,我必须杀死你”

一二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将吊坠紧紧的握在手中。

“保佑我吧。”

起身,血头上流了下来,流到了眼睛了,看东西都度了一层红色。

“死!”一二大喊一声,向魔王发出他的最后一击。

一二纵身一跃,到了和魔王同等高度,准备将手中的捡狠狠扎入魔王的心脏。

可这剑,不知什么时候变了形状,是一个角的形状。

噗~

角扎入了魔王的心脏,一二却愣住了。

魔王并没有阻挡,反而更像是张开手迎接这最后一击,而且,在扎入的一瞬间,一二好像看到了冉竹。

“冉。。。冉竹。”

“一二,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哪里是什么魔王,分明是冉竹站在哪里。

“魔王都是人,都是从人变成了魔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为什么要进攻村子,那不是我们生活的地方吗,家在那里啊!”一二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出来的这句话。”

“因为,这里有你啊,你是最善良的人,你知道吗,只有魔王的角才能杀死魔王,我想让你来亲手杀了我,我才给你那个东西,”冉竹吐了一大口血,“贪婪,嫉妒,怨恨,色欲会使魔王更加强大,只要有这些在,魔王就不会灭亡。谢谢你,一二,我累了,要睡觉了,晚安,我亲爱的一二。”

冉竹化为一缕黑烟,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一二自己一个人,举着变回剑的角。

活下来的人欢呼着,他们让一二当王,他们相信一二,而且是一二亲手杀死的魔王,就该他是王。

几年后,国家重建,一切恢复了繁华的景象,魔王也成为了一个传说。

主城里,大臣们贪婪的扩大自己利益,这里,充满不好的气息,一二看着这些大臣的勾心斗角,阿谀奉承,感到恶心。

某个夜晚,一二看着主城区,站在房顶,拿出吊坠。

“罪恶终究不会结束,冉竹,我想我明白你了,今后,我来当这个魔王。”

角扎入了一二的心脏。

风吹过,一缕黑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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