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客(二)

小镇名曰“愁春镇”。

正值深秋时节,镇上的人们如往常一样做着他们自己的事。

这一天天亮不久,商贩们刚刚开始做生意,一队人马疾而来,人们躲避不及,各种菜啊饼啊的打翻了一地,一只鸡受惊,竟飞起丈余……

为首为的是一名彩衣男子,紧随其后的是一女子,腰悬宝剑,风尘仆仆。

这队人马一路不停,直到韩家庄才齐齐拉了僵绳,这时管家邢元已奔了出来,把他们迎进去。

这天是韩老五十大寿,他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自然是宾客盈门。俗话说“五十而知天命”,韩老也颇有退隐之心。

他膝下三儿一女,故女儿韩文素被他视若掌上明珠,更兼她天资聪颖,学会了所有家传武艺又拜了名师,他女婿向楚彬也出生在武林世家,倒也与他们门当户对。

第二天,定宾客去了十之有九,韩文素与向楚彬一同上集市去,正看到三师兄鲍海正被六师妹冉彧薇缠住,一笑,道:“三师兄,别来无恙啊。”她素知这六师妹对鲍海正情有独钟,但眼下人多,不便取笑,就开口给他解了围。

鲍海正道:“五师妹,这位就是向楚彬向大侠了吧?果真是一表人才。”

向楚彬施礼道:“不知这位仁兄怎么称呼 ?”

鲍海正还礼道:“在下鲍海正,这位是我六师妹冉彧薇。”说着示意性的看了看冉彧薇。

冉彧薇道:“我们到酒楼去吧,我肚子早饿了。”

向楚彬大窘,鲍海正忙道:“师妹不知礼,还望莫怪。”

一行人到酒楼坐下来,店小二忙上来招呼,却被一人吓住,这人虎背熊腰,一幅凶神恶煞的样子,正往外走。掌柜虽然害怕,但仍上前拦道:“客官,小人……做的是小本生意,还望您行行好,给点茶水钱吧。”

那人突然一拳打出,把掌柜打翻在地,冉彧薇早已看在眼中,叫道:“住手!”人已冲上前去拍出一掌,那人反手来接,被震出两步。冉彧薇一击得手,第二掌又拍出,不料那人一刀砍来,冉彧薇刚想闪到左边,却见刀势已变了方位,想避开已没有可能,一惊更是乱了方寸,只得闭目待死。

向楚彬见事不妙,跃上前一掌拍向那人头顶“百汇”,那人只得收刀使用基本的缠头裹脑式来防卫,不料向楚彬那一掌却是虚招,待那人发觉不妙时已被踢中“曲池”,跌倒在地,无奈之下只得认栽付钱。

三人消谴无趣,出了酒楼,冉彧薇对鲍海正道:“你怎么不出手啊?真是枉为江湖中人。”

鲍海正道:“师妹教训的是,我就没有那胆识。”

几人说笑一阵,便分路而走。

此时已是晚上,冉彧薇一人闲得无聊,去寻鲍海正,却发现房中无人,只得出了客栈瞎窜。

却说鲍海正出了客栈,施展轻功到韩家庄,纵上屋顶四下张望。韩家庄财雄势大,并没多少防卫,因而无人发现。

鲍海正见韩文素从房中出来,便打出一支袖箭转身而去。

韩文素听得风声,见是袖箭,伸手接住,看罢信笺换了夜行装匆匆而去。

到了城西凉亭,鲍海正已在那等候多时,韩文素道:“三师兄,找我何事?”

“你可知向楚彬出自何门派?”

“他们向家是武林世家。”

“你们成亲之时他可有家人前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韩文素被问得莫名其妙。

“他乃是出自云颢派门下,云颢派是江湖上最神秘的门派之一,专以见不得人的手段敛财……”

“鲍海正,想不到你竟是这等背地里说人坏话的小人!”向楚彬此时突然出现,打断鲍海正的话。

“你跟踪我!”韩文素大惊。

“我担心你,所以才……”

“向楚彬,想不到向家赫赫有名,竟然出了你这么个败类!”鲍海正忍不住骂道。

“我只想问你,为何我们成亲那天,你家人竟不至?”韩文素有些伤心,显然她已相信了鲍海正的话。

“向楚彬一惊,不料她居然问这句话,只因他当时一时之计只为敷衍就认为可保万无一失,便没再多作计较故一时竟不知如何辩驳。

说来也巧,冉彧薇恰也来到这儿,见三人都在此,不禁大喜,上前道:“原来你们早就背着我做了打算,却把我一人丢在客栈,真是的。”

“师妹别过来……”鲍海正话未喊完,向楚彬已掐住了冉彧薇的脖子。

原来鲍海正见向楚彬此时方寸大乱,知他必会挟持冉彧薇相要挟,故有此一喊,但仍是迟了一步。

“鲍海正,你虽聪明,但还是斗不过我,你只要上前乖乖受我一掌,我便放了她,你意下如何?”说着露出奸诈面目。

鲍海正心一沉,知他必杀人灭口,自己受他一掌不死也无再战之能,如此一来自己三人说不定全要为他所杀,但一时想不出良策,不知如何是好。

冉彧薇自也不笨,何况她一直深爱鲍海正,怎会让他因自己而丧命?更兼她心知鲍海正不会爱自己,他喜欢的只有韩文素一人。想到此处,冉彧薇心如刀绞,全力一掌正中向楚彬右腰,向楚彬痛如火燎,不觉手上一狠,掐断了冉彧薇脖子。心下一惊,立时跳开。鲍海正上前来抢冉彧薇尸体,不防向楚彬突出一掌拍中鲍海正后背。一击得手,立时又跳开,大笑道:“鲍海正,你中我一掌,已然不是我对手,还是快快求挠,说不定我还会放你一马。”

鲍海正抽出长剑,一招“劲风拂柳”疾跃而起,空中挽个剑花,磅礴剑气已将向楚彬罩住,向楚彬一招“洪流无边”双掌作云手推出,真力涌出,化剑气于无形。

向楚彬忖道:“想不到他受我一掌居然还有如此攻势,若是他毫发无损只怕我凶多吉少。”

不容多想,鲍海正展开“柳丝剑法”,轻盈飘逸,愈打愈快。向楚彬一招“天分地合”,左掌旋半圈,右掌由下而上,双掌一取面门一取小腹,鲍海正还击一招“月上柳梢”,摆个望月式,单腿着地。身与地相平,猛然翻身一剑挑出。向楚彬大惊之下全力后纵,但胸口仍划出尺余长血口,幸得入肉不深。

向楚彬取铁爪在手,守而不攻,鲍海正大急,心知自己命在旦夕,忽然剑法一变,使出一招“比翼同飞”,向楚彬见势双爪限一上一下,上爪挡剑,下爪探胸。不料鲍海正变招为“送君千里”,弃剑扭身抓住下爪,一脚横踢剑柄,那剑顿时如活了一般凌空调转,向楚彬变招不及,只觉咽喉一凉,便知大势己去,但上爪也将鲍海正透胸刺穿。

韩文素上前接住鲍海正,此时鲍海气若游丝,望着韩文素道:“文素,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那就是——我……喜欢你……”

韩文素心头波澜本未平,听得此言更是一乱,却见鲍海正目光渐变模糊,慢慢暗了下去,身子一颤,再无生机。

四周雾气正浓,树木一片寂然。

韩文素终于忍不住伤心,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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