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婚事
亭玉总觉得,天涯海阁,似乎在潜移默化。再次来到天涯海阁时,迎接他们的还是之前看到的那个智叟,容貌未变,身材未变,说话的声音和语气都和之前的一样,唯独感觉,不一样。
两人再次爬上阁楼,阁主的房内的布置未变,只是这次,撤掉了屏风。眼前的阁主,还是戴着月长老那张竹叶刺绣面纱,童身,白衣,端坐着,闭着眼。察觉有人进来,眼睛都不睁开,淡淡的说道:“浩然,此次经历,可够丰富?”
阁主声音很淡,像是病了。浩然汇报了此次红魔谋反之事,阁主听后,点了点头,貌似没怎么在意。
浩然汇报完后,盘腿坐下,亭玉也找了张椅子,坐下。忽然浩然大声问起:“阁主,我问你,亭玉去找我,是你叫去的么?红魔谋反,是你策划的么?”
亭玉一惊,她没料到浩然竟会这么问阁主,想发话,被阁主先行:“浩然,你把为师当作什么人了?谋反在这个国家可是死罪,我虽有天大的胆子,但也不会这么做。你跟我这么久了,还不了解我吗?”
浩然站起来,冷哼一声,说道:“你能看天下,也能控天下,天下大局不过你的局,但是,亭玉可不是你的棋子!我再问你,亭玉怀孕,是你策划的吗?”
亭玉听得有些发愣,她忽然听不懂浩然和阁主究竟在说些啥,只见阁主睁开眼睛,站起来,微微转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你们,没有孩子,月竹岛的月长老,无法生育。”
浩然一愣,身体一震,追问道:“不可能,明明,亭玉都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我找郎中看过,而且,如果她没有身孕,又怎会挣脱控制她的那几根闭气针?”
“极寒之体本就不能生育,她是怀孕了,但你们的孩子无法出生。她是因为中了合欢散才怀上的,后又因朱雀火护着,才保到今天还没流产。”
“那我去找涅槃续火!”
“如果涅槃能控制朱雀火,还让你布朱雀阵做甚!”
浩然一惊,亭玉越发的听不懂两人的对话,站起来,想要走,却发现门又打不开了。
“阁主,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没别的意思,这个世上,本就没有亭玉!你要娶她?你且问问,你父亲答应否?”
浩然站起,有些怒,用极快的手速解开了门锁的机关,拉着亭玉的手就走。这一路,无人阻拦,不,是天涯海阁里,已见不到其它人,但是两人并没注意到这个变化。
三天后,两人回到小熙镇。郑府管家一听三少爷回来了,立刻带着家里的仆人到镇口接应。亭玉看着小熙镇,顿生一种熟悉之感,看着小熙镇还是这样的熙熙攘攘,亭玉心里舒坦不少。
小熙镇,东甲街,郑府。管家先是领亭玉去到客房稍作休息,后带浩然面见他父亲。亭玉进入府内,看见郑府内部很大:进门一块青石屏风,上有三王爷亲笔题字。内设花园庭院,假山池塘,围绕一花一木,由下人定期修剪。管家带两人走了好一会,未到尽头,不禁让亭玉感叹:这大院子,比月竹岛白竹院不知大了多少,真是豪门。
屋内房屋琉璃瓦,门槛高,悬梁高,门柱上漆雪里红。主厅门分两道,一道专供主人及主人亲戚、亲信过,另道侧面专给女人和下人过。浩然先去拜过郑老爷,管家安排了一名侍女带亭玉走侧门,去客房稍作休息。
亭玉又是走了好一会,好不容易有地方坐下,侍女就搬来温水铜盆毛巾,给亭玉接风洗尘,搞得亭玉有些不好意思。
“放着吧,我自己来就好。”
“这……”
“我自己习惯了。”
侍女喏,退下。亭玉看着侍女从带她过来到退下,脚步声很轻,生怕打扰到她似的。再看看这客房,比之前她住的任何一间客栈都要宽敞雅致,洗了把脸,准备稍作休息,忽然有一人敲门,一听,是管家,急召亭玉面见郑老爷。亭玉急忙整理仪表,跟着管家去了。
厅上,一中年男子,梳着高高的发髻,身穿素色灰白大氅,氅中绣有仙鹤,看那绣工和料子,价值不菲。亭玉一进来就感觉到了中年男子有种她说不出的气场,直盯盯的盯着亭玉,从头,到脚,到进屋走的每一步路。
亭玉低着头一进屋,先给郑老爷行了个礼。郑老爷请就坐,亭玉刚坐下,下人就立刻将花茶点心敬上,好像提前预料到亭玉会坐这个位置似的。
“我听浩然说,姑娘是月竹岛的长老?”
“是的,小女正是。”
郑老爷笑了笑,继续问道:“家里几口人?父母身体情况怎样?”
亭玉一愣,吞了口唾沫答道:“父母,已逝。”
“哦?你是孤儿?”
“哦,好的,我看亭姑娘也累了,老总管,带亭姑娘下去休息吧。”
管家上来,做了个“请”的手势,亭玉,抬头望了浩然一眼,随后跟着离开。浩然有些按捺不住,站起来,喊道:“爹!”
郑老爷起身,看了看亭玉刚坐的位置,看到茶和点心都一口未动,笑了笑,说道:“这姑娘还算懂礼貌,实在要娶,也行,只是,她不能做妻,只能做妾。”
“爹,你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像你这样一个正夫人,八个小妾?我说过,我只娶一个!”
“浩然,你娶多少你自己决定,但婚姻大事应门当户对才是。三王爷昨天捎信过来说了,他愿把郡主许配给你,若你看不上,当今适嫁龄的公主,你随便挑,他给你做媒,保证让你坐上驸马。”
“驸马?呵,我看,叫走狗差不多!”
“混账!”
“啪!”郑老爷听着恼怒,当即给了郑浩然一个耳光。
“要不是看在那女人帮你在锦州立了点功劳的份上,她连我郑府的大门都踏不进半步!我们郑家给朝廷做客已有两代,子承父业,天经地义!”
浩然捂着脸,红着眼,不出声,跑出门外,直奔亭玉所在的客房。
西厢客房,亭玉坐在床上发着呆,忽听有人敲门,急忙站起,刚要开门,见一妇女,梳着和亭玉类似的发髻,别着玉簪,手里拿着一盘精致的糕点自个开门走了进来。
看见亭玉,笑了笑,将糕点放在桌上,说道:“抱歉,我刚一直敲门,见姑娘一直未答,就自己进来了。饿了吧?来,吃点点心,也尝尝我的手艺。”
亭玉一愣,说道:“你是?”
“哦,你看我急的,都忘了介绍。我是浩然的生母,郑府四妾,伊氏。你若不介意,叫我伊姐姐,伊姑姑,伊姨,伊婆婆都可以,我爱听。”
亭玉点了点头,向伊氏行了个礼,倒了杯水给伊氏,自己拿起一块紫薯山药糕,尝了一口,说道:“六分山药两分糖,两分紫薯,甜而不腻,紫薯与山药融合得不错,内有果仁馅,咬得颇有嚼劲。”伊氏一听,一愣,笑道:“唉?我大概知道浩然喜欢你的原因了。你不仅人长得好看,还通晓些许厨艺,更重要的是,你俩都喜欢吃这紫薯山药糕呢。”
亭玉听后一愣,她拿紫薯山药糕纯属随意,没想到正拿中了浩然喜欢的那一种。再看看伊氏,伊氏和郑老爷性格完全不同,伊氏爱笑,和蔼可亲,一看就知道这女人是个慈母,一见面,不问东西,亭玉心里顿时舒坦不少。给伊氏倒了杯茶,敬上,聊了起来。
过了一会,浩然来到客房,一进门,忽看见自己的母亲,正坐在屋里和亭玉聊天,有些惊讶。伊氏听闻开门声,转头,看了看浩然,说道:“浩然来了?来,坐,坐。怎么不动身呀?是不是又和你爹吵架了?”
伊氏急忙拿出一张椅子,请浩然坐下,然后走到脸盆旁,拧了拧毛巾,欲给浩然敷上,被浩然拒绝。
“娘,没事的,我被我爹打多了,脸皮厚得很。”
伊氏听后笑了笑,将毛巾硬塞给浩然,说道:“你放心,我可不会像你爹那样赶你做你不喜欢的事,这亭玉姑娘长得眉清目秀,气质佳,和她名字正应,亭玉亭玉,亭亭玉立,好名字,你们相互喜欢,是你们彼此的缘分和福分。”
浩然有些不好意思,伊氏转身,面向亭玉,说道:“浩然这孩子呢,比较热心肠,也很孝顺,我看你这发髻,是他帮你梳的吧?你头上那支玉莲花,是他五年前买的,说若是有心上人便帮她戴上。我看你戴着,挺好,姑娘,你是真有福了。”
亭玉有些害羞,浩然也有些害羞,两人相看一眼,又把头低下。伊氏抿了口茶,继续说道:“对了,我听亭姑娘说,她已经怀了身孕是吗?”
浩然和亭玉一起点了点头。
“对了,浩然,我忽然有个主意。亭玉身孕,需要关心和照顾,你倒不如先和亭玉暂且隐居躲躲,把孩子先生下来,家里的事,我来帮你。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你带着你们的孩子再来找你爹,或许,你爹就能接受你们的婚事了。”两人听着一愣,又相互看一眼,觉得似乎可行,遂向伊氏行礼,敬茶,一起吃了顿简单的晚饭。
第二天,伊氏早早起来,做了几份山药紫薯糕和红枣百花糕一起给两人路上吃。两人担心时间太早会惊搅郑老爷,简单收拾了些行李,就从郑府后门出。刚走不久,忽看见路上有一队士兵拥护着一辆马车经过,看那来头,似乎不小,看那方向,似乎往郑府位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