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一点,久一点

不知道你会不会有这样的感觉,每浪费一件物品都像冒了天下之大不韪,无论是一碗饭还是一件昂贵的奢侈品。

尽管我并非成长于富贵之家,家里的经济条件也时好时坏。但是一直以来,只要其他孩子有的东西我都有,而且都是第一批吃上螃蟹的人。所以这二十多年来,我很少体会到物质上的匮乏感,对大多数物件也没有怜惜之情。浪费是消费的主旋律,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我上大学。

那是一顿很平常的约会,早知道我会记这么久,就该找个环境优美的餐厅。但事实是我毫无防备的被生活,哦不,被圈哥教育了一顿。那是在学校旁边的一家餐馆吃竹筒饭,我因为挑食和胃口小,放下筷子的时候盘子里的菜还剩了大半。我几乎餐餐如此,所以并没觉得有什么。而圈哥见到堆成小山的剩饭,却突然对我发了飙。他斥责我浪费粮食,说这种做法既不尊重食物,也不尊重厨师。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我当时确实是懵逼的,不知道他抽哪门子风,甚至觉得难堪和委屈。类似的事件后来又发生了几次,他仿佛是意识到了我存在这个毛病之后存心要帮我扳正一样,不厌其烦的像只苍蝇一样在我耳边嗡嗡嗡。滴水穿石,后来确实出现了两个变化。第一,我基本不怎么挑食了,愿意接受茄子和芹菜。第二,他每餐都要帮我消灭剩饭,一路从120斤胖到了150斤。

后来大学毕业,我们租房住到了一起。两个人在家里都是娇生惯养的小太阳,都没做过饭,下厨变成了冒险,前几次基本都是交学费,在厨房里叮叮当当折腾半天,最后也只有白米饭可以吃。而我偏偏乐在其中,不好好从基本功练起,总是上来就做一些奇奇怪怪的菜,这样的后果,自然是瓜果蔬菜都喂了垃圾桶。圈哥又开始语重心长的教育我,其中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他说“一颗菜最惨的结果,就是辛辛苦苦长这么大,却毁在了一个烂厨子手里”。

不夸张地说,这句话简直成了一句魔咒,这几年来常常冷不丁的就冒出来。每当我没有好好的利用一个东西,让它因为我的原因而被闲置或废弃,就会非常不舒服,觉得亏待了每一个参与制作的人。正如在浪费食物的时候,会想到一颗菜怎么从一粒种子发芽破土,历经风吹雨打,从土地到灶台,被精心烹调后又端上餐桌,这其中有无数人的心血,都是为了把它送到我的面前,尽管我已经为它支付了费用。

久而久之,我对待物品的态度发生了改变。对于看得见摸的着的物件,尽量做到物尽其用,如果发现在我这儿要吃灰了,就会尽快送人或者卖掉。我推崇极简主义,但我本人并不善于断舍离,常常会买一些东西回来(不过相对于大多数女生,我已经是物欲极低的那一类了),而且很喜欢旧物件。我春秋会穿一套粉红色带兔子图案的睡衣,那套睡衣是初中毕业时闺蜜陪我去买的,到现在也有小十年了,很惭愧,这十年我基本没怎么长个,一直穿的合身,只是长裤露出了脚踝,松紧带换过一次。这套睡衣其实已经有点起球了,按照《东京女子图鉴》那势头,穿起球的衣服是要被抛弃的。但我却非常喜欢这其中岁月的痕迹。这套睡衣陪我在高中的被窝里背过单词,在大学寝室里接受过海风的吹拂,还陪着我一路求学工作,每次出远门也要塞在行李箱里。

我有一个小小的希望,就是以后每带回一件东西时,能够更慎重一些,陪伴它更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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