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大时代道德篇（二十四）：风花雪月本闲，而扰攘者自冗。
在北洋军阀中，能给一群武夫赚足脸面的角儿，吴佩孚绝对算是一票人物。这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儒将，背后捅刀子的勾当不算，除了汀泗桥遇见硬茬儿，真刀真枪的戎马倥偬，还真没干过败仗。征战半生更是一战安湘局，再战平鄂境，三战克皖军，四战逐胡奉。民国十一年的春天，将优势奉军逐出关外，也正是吴佩孚的成名之战第一次直奉战争。此战源于直皖战争之后，奉系军阀与直系军阀坐地分赃不均，作为“曹三哥”的直系军阀老帅曹锟，对于张作霖的一番大忽悠没有看清局势，一直在关外折腾的奉系军阀得以染指关内，成为直系军阀问鼎中枢的卧榻之狼。
但是，洞若观火的吴佩孚，自然不想让在沙场卖力的直系军阀吃闷亏，而且这种前门驱狼，后门进虎的赔本买卖，秀才出身的吴佩孚即使不计较，也要算得清楚才行。于是七个师以及五个混成旅的十余万直军，再次出奇制胜，加上奉军第十六师临阵倒戈，遂一举将奉军逐出山海关。然而，吴佩孚打仗是把好手却不懂政略，对于奉军也奉行穷寇莫追之策。其实吴佩孚麾下彭寿萃一师人马就已攻克奉军重军驻守的关内外咽喉要塞榆关，后续直军人马源源不断开抵，部将王承斌更是奉天籍出身的骁将，在直奉开战之前还曾出关调停，两军交战中更是九次挥师冲锋，攻克奉系军阀骁将李景林驻守的大城要塞，打得奉系军阀胆寒，也拥有一定的奉军袍泽基础。
不过，吴佩孚却选择止兵不前，对奉军手下留情。一方面密请曹锟出面，以亲家的名义率先向张作霖道歉，其后率部退守保定，以示不为己甚，“奉直和议”得以实现，也算是书生意气的士子本色。然而经此一役，本未伤筋动骨的奉系军阀，张作霖又开启“奉军中兴”之局，而且与北洋中枢名义上的掌门人徐世昌虚与委蛇，同时联合已经落魄的皖系军阀，暗中相助一致抗直。这一切庙堂捭阖，一心扑在练兵上的吴佩孚，不仅对于前往洛阳的达官显贵不近人情，而且丝毫没有察觉，也不愿为之见招拆招，因为他面对一件更加棘手的问题。
最终，这件令吴佩孚无路可退的棘手之事，就是在直系军阀“保洛分家”的风声之下，老帅曹锟想坐一回北洋王朝头把交椅的夙愿。进退两难的吴佩孚，明知不可为却不得不出手相助，着戎装赴京为老帅打气。此时的吴佩孚，空有洁身自好的“玉帅”之名，却输给了尊卑有序的君臣纲常，这是他的禁锢，也是北洋军阀的宿命，因此对于军阀一词才会有“军不成阀，何以称尊”这样的理解。吴佩孚的一生，注定是一个成不了王的乱世枭雄，“老帅”曹锟说他“善于将兵，而不善于将将”，何尝不是一种不懂政略的书生意气使然。吴佩孚不喜欢苍曲的松柏，而是桀直的竹子，戎马半生的本色却是书生，他不适应于“同根岂效萁煎豆”，而是“枝如戈戟叶如刀”的壮怀磊落。
参考资料：《北洋军阀统治时期史话》、《直皖秘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