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爱情

爱情是什么?究竟怎样的感情才算是爱情?我一直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困惑了我很多年,直到如今。与之相对应的,就是我一直都不能理解女孩子的心思,总是觉得站在我的角度上完全不能理解她们的脑回路,大约这是所谓的“直男癌”吧,这也就是我一直单身狗的根本原因。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天真的以为我得到了我所向往的爱情,也天真的憧憬海枯石烂与天荒地老,觉得只要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不管甜蜜与苦涩,不论欢喜与眼泪,都是爱情的一部分,重要的是我们彼此的在乎,彼此心与心的相通。可很快我就发现我想的太简单了,“too young too simple”,而我所理解的爱情,只不过是彻彻底底的废话而已。

香雪和我是一起长大的,就是这个矫情的、万恶的“青梅竹马”。我讨厌这个词,因为在我的印象当中,所谓的“青梅竹马”从来没有好下场,似乎老天总喜欢和人开玩笑。所以我还是改一个说法,光屁股耍大的,听着舒服点,哈哈,当然光屁股的肯定是我,她是女孩子嘛!

香雪真名叫郑小雪,上初中那会学了铁凝先生的那篇《哦!香雪》之后,我觉得她和课文中那个香雪一样呆萌,就一直喊她香雪了。当然这是我和她之间的小秘密,别人都不知道。

小时候的事情大多已经模糊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她扎着两个小麻花辫子,爱跟着我漫山遍野瞎跑。我小时候不太和其他孩子一起调皮捣蛋,唔,我是好孩子嘛,就是喜欢一个人漫山遍野地瞎跑,她很多时候都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我。其实现在想想,她那个模样,应该在咬个棒棒糖,画风就比较完美,超级可爱。可惜那时候我们家里面都穷,能吃饱饭就不错了,还哪有钱吃糖。

到后来上学了,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就不再爱跟着我了,而且好像有意无意躲着我,不知道什么缘故。

直到上初中的时候,我们家离学校远,我和她都住校,每周末回家一次。那时候我们村就我们两个上了初中,自然每周五下午就一起回家。日子久了,大家就都说香雪是我媳妇,不管我怎么解释都没用。

那年冬天的一个周五,下了一整天的鹅毛大雪,直到傍晚时分才放晴,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积雪。

依旧是香雪来我们班找我一起回家,我正在埋头整理书包,她到门口时我并没有看见。勇娃正好出门遇到她,就朝我们班教室大喊了一声“有路,你媳妇来喊你回家了”,然后所有同学都大声哄笑起来。我抬头就看见香雪羞红了脸,飞快的从门口跑开了。我也感到脸上一阵阵发烫,抄起书包就去追勇娃。

勇娃长得黑不溜秋的,不高但很壮,跑起来贼快贼快。我追着他跑了三圈却始终没能追上,还在雪地里滑了一跤。他猫着腰,跑起来像兔子一样快,趁我摔倒还朝着香雪做鬼脸,喊了两声有路媳妇,然后一溜烟跑没影了。其他同学又开始起哄,我感觉脸烫的都快熟了。

勇娃是我们班最淘气的一个孩子,成绩差、又调皮,常常被老师批评。勇娃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太调皮了,在班里面其他同学都不愿和他来往,而我从小性格孤僻,和其他同学说不来话,不知怎么的就和勇娃成了好朋友,可以归结为抱团取暖吧。其实我觉得勇娃除了爱捣蛋,人还是很好很实在的,成绩差是因为他不喜欢上学,并不是他笨。

勇娃上完初中就不读书了,在外面打工瞎混了几年,心思活泛了就回家搞养殖,这两年发了,小日子过得很不错,比我这个所谓的大学生过得好多了。

回家的路上,天已经黑了下来,也不知道是我们打闹的时间太久了还是下过雪的天黑的特别早,月亮已经老高了。

香雪一直不理我,我想她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呢吧。她径直走在前面,不用看我就知道小嘴肯定又嘟起来了。有一次我开玩笑说她嘴嘟起来能挂个水桶,她气得好几天都没有理我。

我说:“小雪,你看今晚的月亮好圆呐,今天十五还是十六?”

她不理我。

我说:“小雪,雪下的这么厚,咱堆个雪人再回吧。”

她还是不理我。

“小雪,不要生气了呗,都是勇娃不好,下次我抓住他,准打的他妈都不认识他。”

……

“小雪,要不下次你不要来我们班找我了呗,被他们看到又要笑话我,你……”

她突然停了下来,我差点撞到她身上去。她转过身来,咬着嘴唇,露出两个尖尖的小虎牙,满脸怒气的瞪着我,柳眉倒竖,对,应该就是这个词,现在想起来,那个表情太可爱了。

我被她瞪得不知所措了,手和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心里直发毛,说话都结巴了,“咋……咋……咋了?”

“我来找你就那么让你丢人?”

“不……我……不是……你……”

没等我说出一句话来她就撂下一句“我讨厌你!”转身跑开了,直接就给我愣在了当场,我就纳闷了这都哪跟哪呀?我又怎么惹着这小姑奶奶了,怎么就讨厌我了?

没等我细细想个明白呢就听见她在前面“哎哟”大叫了一声,我赶紧追上去,原来她跑的太快滑倒了,我突然就有点幸灾乐祸,让你丫乱跑,还讨厌我,这下美了吧。可当我追上去看着她坐在雪地里抱着脚,眼眶红红的快要哭出来似的,就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了。

我蹲下身子,“摔哪了?疼不?脚咋样?还能走路吗?”

她看了我一眼,不说话,还挣扎着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要起来继续走,可没爬起来又坐了下去。

我突然就有些生气,拿掉斜挎在肩膀上的书包给她从头上套过去,然后没理睬他的挣扎把她背了起来。

“叫你跑那么快,扭到脚这下痛快了吧!”

“还讨厌我,该摔,以后看谁背你去。”

“就不该管你,丢雪地里喂狼最好……”

我一边走,一边碎碎念着,地上厚厚的雪,踩在上面嘎吱嘎吱的响,我忽然感到背上的香雪笑了,笑得很小声,我只是感觉到她的动静。

我停下脚步,“喂,你笑啥?”

她没有说话,只是环紧了我的脖子,整个人趴在我背上了。

“再笑把你丢下来。”

刚下过雪的天空像洗过一样,深蓝深蓝的,满天繁星,月光照在雪地里,亮堂堂的和白天一样,山路上静悄悄的,只有我背着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在这冬日的晚上,大约所有的小动物都给大雪堵在了洞里面吧,显得格外寂静,只有我踩在雪上吱吱的响声,身后留下一串串脚印,清晰可见。那时候不觉得,现在想来,真愿就那样走到天荒地老。

“有路哥,”

我一顿,“怎么了?”

“没事,喊喊。”

“有病!”

又走一会,“有路哥,”

“又怎么了?”

“……”

“你是不是真有病?”

“……”

又走了几步,“长大我要嫁给你!”

我停下来,愣怔了好一会,只听见她轻微的鼾声,这妮子睡着了说梦话呢吧!

到村口的时候,我已经满头汗水,听着村里面的狗叫声,心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我停下来把她放下,她竟然还流着口水,大概是梦见什么好吃的了吧。

“到家了。”

“哦。”

她一脸迷糊的转身就走。

“我的书包!”

她把书包扔给我,转身蹦蹦跳跳的跑回家了。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你不是摔倒扭脚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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