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考察之旅中最开心的一天,也一定是最神奇的一天。
早晨早起乘车往悬空寺,行至悬空寺时,太阳才至半空,从两山之间射入,丁达尔效应让人惊觉如入幻境。山上地质分层清晰,像是被快刀斩过,脑海中突然闪出一句“壁立千仞”,又不知是否合适。再定睛一看,才看到山侧面半山腰所悬之殿宇楼阁,依山形而向上。此前也曾于各路媒体见识过一二,今日至眼前始觉与自然之神力相较,人力之渺小。小则小矣,却又极精巧,尤其几根细柱支撑让人惊叹,不过听说它们其实并不受力。
听过相关资料讲解后便拾阶而上。上至第二层大雄宝殿才想起自己其实还有些恐高的问题。平时若有保护措施则不足为虑,云霄飞车我也坐过,可是偏偏这寺中建筑护栏极低,且越往上层围栏越低,至最高层栏杆高度大约只到大腿一半高度。虽身体无不自觉之抖动,但心中却不由得想象自己飞身而下的场景。第一圈,一路抱柱前行。其实已无太多恐惧,只是博君一笑罢了,第二次再绕行一周时便已好了许多,甚至还能帮人拍照,只不过偶尔也会想象相机坠落。
从悬空寺出来已接近正午,欲乘车往浑源县用午餐再往下一个目标。在悬空寺景区出口,林老师见数幅旅游宣传广告中有一处名曰“永安寺”,看照片觉得形制古朴,应是旧物,且距悬空寺仅四公里,就在浑源县城中,遂取消了大云寺之行,往浑源县城而去。
吃过午饭,搭车又行了一程才至永安寺。寺中并无售票及管理门卫等等,一位大娘开山门迎我们进去,感觉礼遇甚高。山门后为天王殿,殿后紧接一个卷棚,作为戏台。其后左右为钟鼓楼,左右配殿,正中为大雄宝殿,上书“传法正宗之殿”。面阔五间,正中三间为木门,两梢间砌墙,墙上分别书繁体“庄严”二字。屋顶为庑殿顶,坡度极和缓,形体舒畅之余又觉真对的上这“庄严”二字。殿后墙壁上亦有四字,曰“虎啸龙吟”,与殿前“庄严”二字一样苍遒有力。台明高约半身,更显建筑雄伟,东西两侧有台阶。
而后一位级别更高的管理员现身,为我们打开正殿大门,入内观看。正中两扇门扇打开,起初只觉其中一片漆黑,随着瞳孔渐渐适应,隐约可见其中梁架,又一时,对面壁上似可见壁画,遂入内观瞧。
进入殿内定睛观看,心中大惊。如我这样对大木梁架一知半解之人也对其中景象颇为痴迷。平面用减柱造,减前排柱四根,其上四椽栿对乳栿,皆插入后排柱中。斗栱出假昂,而内部则有斜梁补充其作用。正中顶上两个藻井,八角形,内雕金龙。两藻井一个水平,一个前端向下倾斜。藻井装饰华丽,而梁架与斗栱之上也便施彩画,皆为早期纹样,清秀灵巧,不似明清时的死板。墙上壁画更是极好,北面壁上绘十殿阎罗,个个颇有气势,东西两壁则分上中下三排绘有人物画像,多为半侧身,并书有姓氏,应为供养人之属。总之,殿内各处皆令人惊叹,虽殿内佛像及其基座皆已不可见,但壁画、彩画保存如此完好还是令人欣慰的。然而此处管理极严格,每次入内只能观看三五分钟,不可拍照,又来不及描摹,只能全凭印象。日后如有机会,定要再来。
出得殿来,于寺中钟楼上课望见西南方有一砖塔,凡九层,除首层与顶层外其余皆为密檐,顶层八边、八角皆开有门,是从前所不曾见。又寻了一路,从一偏僻小门进入院中。寺院已经荒芜,遍地野草。及至近前,所见各种纹饰、基座处理方式、甚至砖的砌法皆可见其独特之处。似为金代遗构,有打听到此寺名为圆觉寺。
之后乘车往应县,先看净土寺。寺之实际位置与地图的定位竟不在同一点,寻了十多分钟方才找到。之前已知寺中建筑大多已经拆除,只剩一座大雄宝殿。入得院来,院中挖开几个方坑,原来正在进行考古挖掘,要寻原来天王殿等建筑之基础。本来院中看护执意不肯开殿门,幸得考古队领队与林老师年龄相仿,好说话许多,又有一位师傅从天津来,与林老师也算是半个老乡,之后便也自然而然。
殿内最为精彩之处自然要数藻井及天宫楼阁。虽此处是我讲解,但所得资料中所用来描述之言语,远不及所见之十一。其中天宫楼阁与昨日与华严寺薄伽教藏殿中天宫楼阁有相似之处,也有不同,大概一为透视场景,一为现实场景。
明日将至佛宫寺释迦塔,在我看来是为重中之重,期待。
七月十七日
于 应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