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从未说过她最爱什么花,50多年来,妈妈一直生活在这个村子里。这里山依林绕,春花秋叶青石溪流,天然而成,这是大自然的赐予,是上天为最懂享受花的人而准备的一个村落,春天来了,漫山遍野的花潮就涌出来,一直经过夏天,秋天,到达冬天,每过一个时节,花儿都会变着花样呈现出来,花儿从未停止绽放,就像妈妈的活儿从未休停。门前屋后,田间路旁,无须采择,花香沁谧,我想把这自然界的所有花朵,都赠给我的妈妈。
我曾经给妈妈写过一首老歌,是这样的:
母亲
我的母亲,
很小的时候,离开了她原来的母亲,
从山的那边住到了山的这边,
从此跟着她的新的母亲慢慢的就长大了。
后来,她成了我的母亲。
母亲每天起的很早,似乎天还未亮呢!
劈柴点火,烧水煮饭,
锄地拔草,淋菜割禾,
喂鸡喂猪,唤鸭赶鹅。。。。。。
生活在这村子里,
就这样做着活儿!
雨又下起来了,
我又思念我的母亲了。
“有妈的孩子是块宝,
没妈的孩子是根草”
幸福的是,
每个人都有妈妈啊!
除了孙悟空!
祝母亲节快乐!
妈妈的童年,在那个匮乏的年代度过,她出生在市郊之外的一座大山后面的一个村子里,家穷,孩子多,养不过来,就过继到这座大山前面的一户人家。虽然,也不富裕,却可以养活她了。山前的这个村子,过继来好几个山后村子的孩子。原因之一,据村里的老人说,是1944年“跑日本”,这个村子的不少孩子,被日军杀害了,村子的人,所剩不多,不到20户人家。还有另外一个风水先生说法,就是这个村子的风水,反弓背,就是这样,要么过继,要么招女婿。
那时妈妈正年轻,我还是孩子,喜欢妈妈背着我走路的感觉,走在一条熟悉的黄泥路上,感受到妈妈的身体温暖和共振。有时,是因为我病了,妈妈背我去医院,要走上差不多一个小时呢。有时,是晚上带我们去附近的院校去看露天电影,几乎一条村子的青年少年还有儿童,会在周二的晚上,跑到村子附近的一所大学看露天电影。一群群的人拿着凳子,摇着扇子,推着自制滑轮车,呼啦啦的,冲冲赶路,一会儿电影看完了,又快活的跑回来,孩子们在谈论电影里面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说好人一般不会死,死了就没戏了,所以电影里面,要么好人最后死或者不死,要么死了电影就完了,叽叽喳喳,一溜烟功夫,就到家了,各自散开,回家睡觉。第二天,太阳照旧升起,点火烧水,炊烟穿透瓦屋顶,散在空中,成人们扛上锄头或拿了镰刀,到田地里,到山林里,整饬田地,割草劈柴。
那时妈妈正年轻,身体还健康着呢,妈妈在一家乡镇企业上班,很多时候,妈妈下班回来,会买几片云片糕,分给我们吃。那时的夕阳特别美丽,我趴在墙头看到太阳沿着一棵老树的枯树枝顶缓缓落下去,不忍这人间绝妙的美丽,嚎啕大哭,直到妈妈回来了,我才慢慢的抽噎几下,抹一抹眼泪,回过神来。妈妈下班回家后,趁天还亮着,又去挑水浇菜,拔草除地,喂猪喂鸭,煮饭做菜,一直到天色变得很黑。
记得那些岁月,妈妈正年轻,享受着每天的阳光明媚,蜜蜂在石头院子里飞行,黄蜂在黄色的土墙上寻找缝隙,麻雀在外面的房梁洞里做窝生蛋养小麻雀,树林水田旱地以及辽阔的灌木野草丛里还有野鸡,水鸡,斑鸠,鹌鹑,野兔,黄鼠狼,竹鼠,猫头鹰,野羊,山鹰经常盘旋在天上,准备下来捉鸡吃。野猪时不时偷袭一下花生地,有时会刨掉半块地,惹得村民很生气。还有更多鸟兽虫蛇,都野生的,数都数不过来。更多的则是野花野草野树木,空气清新,流水清澈,这世界有太多的美丽,滋养了我的妈妈,也滋养了我。
我深爱着过去的所有,那时妈妈正年轻,像朵花一样美丽。每次回忆都令现在的我和平而喜极。
我更加爱现在的所有,这时的妈妈渐渐老去,春华消逝,20多年的腰腿病,行走不便,可她依旧在行走,每天依旧烧水做饭。有一段时间,感觉到妈妈喜欢唠叨了,喜欢生气了,说话也变得硬了,这时是需要我给妈妈滋养了,而事实是妈妈一直都在滋养我,当我发现这个惊喜时,上天给了我最美的礼物——我的妈妈,我太爱她了。
我体会到妈妈的内心感受,或许是她早年的故事留下的痕迹,无论如何,过去的已经清晰,看到了,就消失了,一切负面的情绪烟消云散,不舒服的感受已经停止。现在每天活在喜悦里,未来会越来越好,发出的每一个信息,都是爱和喜悦,不再受匮乏、孤独、压抑、恐惧的缠绕。我完全的独立了,也像朵花一样绽放了,这是给妈妈最好的礼物。说起我的母亲,就想起村子里漫山遍野的自然生长的花。
今天,我送给妈妈最美丽的一枝花,妈妈笑了,心花怒放。